香艳杀劫(上)

情色文学 18疯 5年前 (2020-08-09) 576次浏览

●香艳杀劫(上)

第一章 美女的危机

夜,夜已深,万籁俱寂。

黑漆漆的房间里,只摆着一盏昏暗的烛台,微弱的火苗摇曳不定的闪烁着,似乎随时都有可能熄灭。

黯淡的灯光下,一个巨大的身影倒映在斜对面的墙上。被扭曲的影子,看上去显得说不出的狰狞。

这是一个男人的身影。他悄然不动的立在这间屋子里,彷彿自恆古以来就已习惯立在这里,就已习惯立在黑暗之中。

灯光虽然照射在他的身上,可是他的脸却恰到好处的隐藏在阴影里,无法看清面容五官,只能看见一双精光四射的眸子,闪耀着一种令人心悸的冷酷光芒。

他彷彿在思索着什幺,眼神飘忽不定。半晌,他忽然拿起烛台,走到房间正中的书桌前。

桌上平摊着一卷淡黄色的绢纸,四角都已用镇书石压住。纸上自右至左,用墨笔写着七个人的名字。

七个女人的名字!

七个不同身份,不同年纪,不同门派的女人!

乍一看,这七个女人完全没有共同的地方。但若仔细瞧来就会发现,她们至少还有一点是相同的!

——那就是,她们全都是武林中出了名的美女!

能在江湖上取得响亮名声的女人,大抵上分为两种:一种是因为武艺高强,巾帼不让鬚眉。另一种则是因为容貌俏丽,美色足以震撼人心。

美丽的容颜是上苍赐予的,高超的武功却是后天练就的。可惜能够二者兼备的女人却寥寥无几,因为漂亮的女孩子,往往都不肯多下苦功去努力拚搏。

不过眼下这七个女人,却无一不是既美丽又厉害的角色。她们的娇艳姿容固然是毋庸置疑的,每一个人的武功,也都能够傲视江湖。在她们手底下吃过败仗的高手,甚至比倾慕她们的追求者还要多!

作为艳名远播的美女,她们自然是所有色鬼垂涎三尺的目标。暗中打她们主意的淫贼,没有一万也有八千了。可是迄今为止,还从来没有哪个登徒子侥倖得手过。

据说,就连武林中那个名声最响亮的逐花浪子,都未曾染指过这些美女当中的任何一个。如果说有人竟敢同时打她们七个的主意,那幺这个人一定会被大家看成是疯子——只有疯子才会有这种痴心妄想的念头,才会去盘算这种根本不可能成功的蠢事!

可是此刻伫立在屋子里的这个男人,却肯定不是神经不正常的疯子。疯子绝不会有他这样冷静的头脑,也不会有这样令人心悸的毒辣眼神!

他眯起眼,藉着烛台中发出的微光,仔细浏览着这七个美女的名字,看了一遍又一遍,目中带着沈思的神色,彷彿怎幺也看不够……

************

寂静的夜色中,突然传来了一阵隐隐的马蹄声。

男人的眼睛亮了起来,喃喃道:「来了,总算来了。」随手放下烛台,嘴角边浮现出一丝莫测高深的笑容。

片刻后,一个劲装佩剑,身形窈窕的美貌婢女翩然走进房来,躬身施了一礼,恭恭敬敬的道:「少主,客人已经到了,正在门外等候。」

男人一挥手,沈声道:「让他进来。」

婢女恭声答应,转身出房。男人向后退出数步,重新站到了墙角的暗处,把一张脸隐蔽在了阴影中。

又过了片刻,烛火忽然没来由的一窒,彷彿被劲风颳到,火苗闪烁着黯淡了下去。与此同时,男人蓦地感到一股深沈的寒意侵袭过来,就像是冰凉锐利的刀锋!

他全身的肌肉立刻绷紧,只觉眼前一花,一条淡黑色的影子如幽灵般飘了进来,悄无声息的出现在屋内。

他心头暗惊,表面上却毫无异状,不动声色的打量着来人。

首先跃入眼帘的,是一张青面獠牙的鬼脸面具,狰狞的神态相当逼真,泛动着绿幽幽的光芒,彷彿地狱里的索命判官,看上去令人不寒而慄。

面具下则是一袭宽大的灰色袍子,密不透风的紧紧包裹着来人的身躯。一眼望去根本瞧不出身材的高矮胖瘦,甚至连这个人是男是女,都无法判断出来。

半晌,凝视着鬼面人的男人缓缓道:「很好,阁下很準时。」

鬼面人发出难听的怪笑声,阴恻恻的道:「和奇乐宫的少主人有约,谁敢无故迟到呢?」

这声音嘶哑、呆板而机械,就像是两块生了鏽的金属在互相摩擦,听来极不自然,给人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莫非这就是江湖上失传已久的秘技、专门用来掩饰本来声音的「控喉术」?

男人目光闪动,试探道:「这半年多来,阁下和奇乐宫先后合作过三次,可是我到现在都没见过你的庐山真面目。」

鬼面人淡淡道:「彼此彼此,我岂非也不清楚你是谁?」

男人道:「你起码知道,我是奇乐宫的少主人。」

鬼面人冷笑道:「但奇乐宫的少主人,在江湖上公开的身份又是谁?你难道肯告诉我吗?」

奇乐少主叹了口气,道:「不肯!看来我们只好永远这样,互相有所保留的合作下去了。」

「这样子也没什幺不好,至少安全的多……」鬼面人说到这里顿了顿,语气突然一转,「只可惜,今天已是我和你的最后一次见面!」

奇乐少主吃了一惊,失声道:「为什幺?」

鬼面人双目精芒大盛,低沈着嗓子道:「因为我即将要做一件极重要的大事,也许再也没有命回来见你了。」

奇乐少主失声道:「什幺事?」

鬼面人一字字道:「复仇!三年前的那笔血债,我要所有参与过的人都加倍偿还!」

他似乎不愿意多谈这个话题,森然道:「我帮过奇乐宫三次大忙,可是拜託你们打探的消息,却拖延到现在都没有下文。」

奇乐少主镇静的道:「这不能全怪我们。你要了解的本就是件极隐秘的事,哪有那幺容易做到?何况这件事已经过去了整整三年。」

鬼面人闷哼了一声,道:「若是容易,我也用不着请你们帮忙了。」

奇乐少主道:「这个自然。只是有个问题还想请教,我们宫主想要的那件东西,阁下当真没有吗?」

鬼面人斩钉截铁的道:「没有!」

奇乐少主不动声色的道:「这就奇怪了。根据我们的调查,只有手里掌握那件东西的人,才会有复仇的动机……」

鬼面人身形一震,目光已是亮的可怕,就似有两点鬼火在燃烧。他双臂箕张,彷彿要扑上来择人而噬一般,尖叫道:「这是谁告诉你的?一派胡言!」

奇乐少主望了他很久,淡淡道:「也许是我们搞错了。」

他伸手指向书桌道:「那张纸上有七个女人的名字,阁下自己去看吧!」

鬼面人瞪着他,厉声道:「我要找的女人是一个,不是七个!」

奇乐少主淡淡道:「我知道。但我只能做到这幺多了。这七个女子都并非等闲之辈,三年前的那个夜晚,她们都曾到过那里。你所寻找的目标必定就在这七人之中。」

话音刚落,鬼面人就已掠到桌前,望向那卷淡黄色的绢纸。他把每个名字都看了很久,彷彿要把这七个美女的名字都牢牢的记住一般。

奇乐少主一直在留心观察着鬼面人的一举一动,这时忽然笑了笑,开口道:「这七个美女的师承来历、武功派别,以及有关她们的全部资料,都已附录于后。我敢说,就算是和她们最亲近的亲人好友,对她们的了解程度都不如这里记载的详细。」

鬼面人恍若未闻,自顾自的浏览着绢纸上的内容,过了好一会儿,他才伸手将桌面上的绢纸捲起,收入衣袖之中,淡然道:「多谢了,告辞!」

他一转身,灰色的袍子如乌云般飘起,正待掠出房外,但奇乐少主却唤住了他:「等一等!我还有样东西要给你。」

鬼面人停下脚步,用疑惑的眼光望向他。

奇乐少主微笑道:「这样东西是白送的,就当作是在下的一点心意吧。」说罢双掌互击,发出「啪啪」的响声。

须臾,房门外传来了「当噹噹」的声音,听来像是铁链在地板上拖动。鬼面人循声望去,身子突然微微一震,面具后的双眼一下子瞪直了。

只见一个赤裸裸的美女,足踝上拴着沈重的铁镣,正低着头一步一颤的走了进来。

她全身上下不着寸缕,双臂都被手铐铐在背后,白皙的娇躯上五花大绑着黑色的绳索,一道道青色的淤痕遍布周身,看上去令人心惊肉跳。

其中最粗的一根麻绳绕过高耸的酥胸,紧紧的捆着那对丰满的乳房,使之显得分外的突出。随着跄踉的步伐,两个鼓胀的奶子无助的轻颤着,充满了残忍而诡异的肉感。

鬼面人目泛异彩,瞳仁里燃烧着灼热的火焰,上下打量着这具一丝不挂的胴体,看的是那样仔细,彷彿在参观一件任人摆布的玩偶,每一个细微之处都不肯放过。

赤裸的美女面色惨白,似乎抵挡不住如此无礼的目光,羞耻的把头垂的更低。

她的俏脸上还挂着未乾的泪迹,容色相当的憔悴,眼睛里却是一副空洞而麻木的神情。

鬼面人盯了许久,目中的精芒逐渐的褪去,淡淡道:「果然是一份厚礼……可惜在这方面我根本毫无兴趣。」

奇乐少主微微一笑,神秘的道:「你为什幺不先问问,这个女人是谁?」

鬼面人冷笑,纹丝不动的站在原地,像是连话都懒的说了。

奇乐少主「嘿」了一声,视线转到赤裸的美女身上,冷哼道:「贱人,你还不自己说来听听!」

美女彷彿受到惊吓般一哆嗦,双膝一软跪倒在地,脸上露出恐惧的神色,颤声道:「我……奴家是中原大侠雷正英的妻子,名字叫做……丁凤娘。」

她显然十分害怕,裸露的娇躯不断的发着抖,语声也相当的轻微,几乎细不可闻,可是听在鬼面人的耳朵里,却不亚于平地一声惊雷!

「什幺?祢……祢就是丁凤娘?」他陡然发出怪叫声,嗓音极其尖锐刺耳,儘管尽力的抑制着,但是心情的激动却已流露无遗。

丁凤娘不是别人,正是那张绢纸上列出的七个美女中的一个!霎时间,刚才看过的几行字闪电般掠过脑海:丁凤娘,二十三岁,师从峨嵋剑派,剑术甚精;性格坚毅刚强,行事敢作敢为,素有女中豪杰之称;四年前嫁与大侠雷正英,但却不肯遵循「出嫁从夫」的古训,依然保持独立自主的作风,因此和丈夫的感情虽好,却免不了发生磕磕碰碰。

曾孤身一人独斗白虎寨十八大盗,被群盗围困于荒谷中三日三夜,期间水米未进,几乎全身虚脱,但兀自坚贞不屈、誓不投降,终于挨到师友来援的一刻,由此博得「女中虎将」的称号……

——这样一个声明显赫的女侠,怎幺会被捆绑在这里,而且还恐惧成这副样子?她平时的勇气哪里去了?那种飒爽英姿的风采又到哪里去了?

——若说丁凤娘也会向人下跪,这世上又有几个人能相信?

呼的一响,鬼面人霍然转身,目光如刀锋般射向站在暗处的奇乐少主,尖声道:「这女人真的是丁凤娘?她怎幺会落到你的手上?」

奇乐少主淡淡道:「一个多月前,这贱人不自量力,管闲事竟敢管到奇乐宫的头上来,被我的手下设计擒获!可笑她刚刚被捉住时,居然还摆出一副刚烈侠女的臭脾气,我只好让她多吃点苦头,以便学会一些基本的礼节!」

他得意的笑了笑,又道:「经过这段日子的不断教训,她已经有了脱胎换骨的变化。现在的丁凤娘,侍侯起男人来可谓得心应手,甚至不比怡春院里的当红花旦差!」

鬼面人嘶哑着嗓子道:「女中虎将也会侍侯男人?你不是在说笑吧?」

奇乐少主没有作声,突然拍了两下手掌。跪在地上的美女又是一阵哆嗦,全身都发起抖来。她噙着泪水,一声不响的伸直上半身,吃力的挪动着双膝,一步步的向奇乐少主膝行了过去。

「当当」脚镣碰撞的声音不绝如缕,丰满迷人的裸身缓慢的移动着,笨拙而古怪的姿势,在昏暗的光线下看来,是那样的令人心颤,充满了一种说不出的凄美。

很快的,美女跪着爬到了奇乐少主的身前,俯下头用牙齿咬住了他的裤带,轻轻的将裤子拽了下来。一根丑陋粗黑的肉棒立刻弹出,形状狰狞的斜斜指向半空。

美女毫不迟疑的张开红唇,一口将它含住,摆动着头部上下套弄起来。她的动作相当熟练,不时的发出「啧啧」的吸吮声,样子既驯服又讨巧。不一会儿,肉棒就被亮晶晶的唾液完全濡湿了,闪耀着旖靡的光泽。

鬼面人的呼吸变的粗重了,喉咙间挤出咯咯的响声,喃喃道:「这真的是那个力诛群盗、性烈如火的丁凤娘?不,不……这不可能……」

奇乐少主傲然道:「就算是那个冷酷无情、纵横无敌的天下第一女剑客郁雪,只要落到我奇乐宫的手中,保管也要乖乖臣服。」

他说着探出右手,一把抓住美女高耸的乳峰,捏在掌中放肆的搓揉着,淫笑道:「瞧瞧这个丁凤娘,一个月前还是不可一世的侠女,现在又如何?还不是你我胯下的玩物!」

美女羞耻的呻吟了一声,脸上满是屈辱的表情,但是口中却不敢停下,仍在尽力的舔吸着,雪白的胴体也配合着左右摇摆起来,彻头彻尾是一个久经欢场的风尘女子。

奇乐少主却似兴味索然,随手将她推开,眼光望着鬼面人道:「如何?虽然她未必是你要找的那个目标,但如此驯服的一个尤物,应该还是能让阁下满意吧?」

鬼面人避而不答,反问道:「除了丁凤娘外,那份名单上的美女,你还捉住了几个?」

「一个也没有!」奇乐少主叹了口气,道,「不要忘记,这七个女人,无一不是江湖中响噹噹的角色,能捉住一个已经是颇为侥倖了。奇乐宫的势力虽然雄厚,但也不想过多的竖立强敌。因此剩下六位,只有靠阁下自己去努力了!」

鬼面人默然半晌,狞声道:「很好,这份礼物我收下了,多谢餽赠!」

他说完发出尖锐的阴笑声,身形突然鬼魅般飘上前,宽大的灰袍当头罩向丁凤娘,把她整个人裹了起来,随即掠向房门外。

「后会有期!」

这就是他最后留下的四个字!幽幽的语声细若游丝的传来,飘渺的简直不像人类的语调,简直就似荒冢间的游魂野鬼!

房外又响起了马蹄声,跟着逐渐远去,终于完全消失了。于是这寒冷的秋夜,恢复了死一般的寂静。

************

「砰」的一声,丁凤娘只感一股大力把自己抛起,整个人身不由主的飞了出,重重的摔在壁板上,疼的她眼前直冒金星,四肢百骸都差点散了架。

过了好一阵,她才回过神来,模糊的视线逐渐的恢复了清晰。擡起头来定睛一看,她发现自己正置身于一辆马车的车厢之中,耳边隐隐听到密集的马蹄声,车身微微的摇晃着,显然正在飞速的向前行驶。

车厢的四面,都挂着密不透风的厚重布帘,顶上镶嵌着几颗夜明珠,发射出明亮夺目的光芒,清清楚楚的照耀在那张鬼怪般的面具上。

狰狞丑陋的面具,就在距离自己不到三尺远的地方,佔据了全部的视线,看上去是那样阴森可怖。丁凤娘吓的一个激灵,身子情不自禁的向后缩去,蜷曲到了角落里。

鬼面人没有作声,面具后的双眼眨也不眨的盯着她,阴冷的目光就像是一支支利箭,直把丁凤娘看的毛骨悚然,不知对方在打什幺主意,心头惴惴不安。

鬼面人终于开了口,声音中不带丝毫的生气,

冷冰冰的道,「丁凤娘,祢这个贱女人!祢知不知道,我要把祢带到哪里去?」

丁凤娘胆怯的摇了摇头,低声道:「奇乐宫既然把……把奴家送给了你,我就是……就是你的人了,无论去……去哪里都没关係……」

「是吗?那祢就去死吧!」鬼面人冷笑着,一字字道,「因为我要送祢去地狱!」

寒光一闪,他的掌中突然多出了一柄匕首!雪亮的锋刃反射着夜明珠的光芒,耀眼的就像是一弘秋水,亮的让人无法正视!

丁凤娘发出惊恐的尖叫声,挣扎着向后翻滚。可是她的背心早已贴在了车厢的厚壁上,再也无法挪动半寸了。更何况她的手脚都被镣铐牢牢的束缚住,根本就没有躲闪的余地!

「贱人!受死吧!」鬼面人飘身上前,毫不留情的一把抓住丁凤娘的秀髮,用力向上一扯,强迫她伸长了脖子,右手的匕首闪电般斩了下去!

只一剎那,森寒的杀气就已袭上了肌肤!丁凤娘绝望的闭上双眼,準备迎接死亡的到来!她甚至已经感受到了死神的呼吸……

忽听「嗤啦啦」的一声响,丁凤娘只觉得头皮一凉,锋利的刀刃竟然紧挨着颈子划了过去!她惊奇的睁开美目,只见数百缕乌黑的柔丝在眼前飞舞,原来自己长长的秀髮已被一刀削断!

这一下死里逃生,她只吓的花容失色,一颗心几乎要从胸腔里跳了出来,高耸的胸脯剧烈的起伏着,全身都已沁出了冷汗!

鬼面人的视线落在她波动不已的酥乳上,眼神中满含着不屑的讽刺,冷笑道:「你害怕了?自诩为『女中虎将』的堂堂侠女,居然也会害怕?」

丁凤娘的娇躯抖个不停,颤声道:「我……我……」

鬼面人垂下刀尖,鬼爪般的怪手从袍袖下伸了出来。光线下看的分明,他的臂上戴着个薄薄的手套,十根指甲又细又长,全部染成了可怖的惨绿色。

「嘿嘿……」他阴恻恻的怪笑着,左掌按到了丁凤娘赤裸的胴体上,缓缓的抚摸着光滑柔软的肌肤,动作中充满了猥亵和贪婪。

完全没有体温的怪手摸上身来,那种感觉绝不好受,就像是一条毒蛇在身上蠕动。丁凤娘既恐惧又噁心,皮肤上泛起了一颗颗鸡皮疙瘩,几乎忍不住要呕吐了出来。

当那冰冷的手掌抓住了饱满的乳房时,丁凤娘打了个寒战,只感到一股刺入骨髓的寒意涌上心头,两颗敏感的乳头立刻条件反射般硬了起来,赫然绽放在双峰的顶端!

鬼面人看在眼里,两只眼睛蓦地变的血红血红。手掌用力握紧,狠狠的揉捏着女人袒露的酥胸。尖利的指甲无情的刺进了浑圆丰满的肉球里,划出了一道道触目惊心的血痕!

丁凤娘痛得大声哭叫起来,眼泪泉水般夺眶而出。

鬼面人却完全不懂得怜香惜玉,双手发狂般抓捏着丁凤娘的胴体,毫不留情的摧残着她。那种歇斯底里的动作,不像是在一个女人身上逞手足之慾,倒像是在一个练功用的玩偶上发洩怒气,恨不得把那对饱满的奶子捏爆了才肯罢休……

突然,丁凤娘发出一声惨叫,感到自己的两颗乳头被使劲的撕扯着,几乎就要被拧了下来。可是叫声尚未完全歇止,她的声音就突然哑了,脸上露出惊恐到极点的神色。

淩厉的杀意从身下传来,只见自己的一双美腿已经向两边大大的分开,锋锐的刀尖正抵在双腿中间的隆起处,正準备捅向那长满茸毛的禁区!

「不……不要杀我!不要……」死亡的气息迫在眉睫,丁凤娘一下子崩溃了,语无伦次的哀求着对方。她从未想到过,自己也会这样的怕死,也会有低三下四求人饶命的一天!

自从落入奇乐宫手中后,连续多天的强暴和侮辱,永无休止的痛苦折磨,把丁凤娘的精神意志彻底摧毁了。不知不觉间,她的勇气和坚强都已消失殆尽,

对死亡的恐惧就像势不可挡的洪水一样,霎时击垮了她残存的最后一点自尊。

「别杀我!求你了。我会好好服侍你,做你的奴隶,随便你怎幺玩我都行……」她的美目中满是惧意,泣不成声的痛哭流涕,哪里还有半分侠女的模样?看上去完全是个软弱无助的女人。

然而鬼面人却恍若未闻,低声道:「不,祢并不是我要找的目标……并不是……」

丁凤娘听清了这句话,颤声道:「那就饶了我吧……」

鬼面人杀气腾腾的道:「哪有这幺便宜的事!」

他转动着手腕,冰凉锐利的刀锋,在丁凤娘的胯下缓缓的移动,彷彿在寻找一个最佳的刺入点。蜷曲的耻毛被刀尖拨开,现出了女子最神秘香艳的地方。

那足以令世上大多数男人欲火中烧。可奇怪的是鬼面人不但一点也不动心,眼睛里似乎还显得相当的失望。

「去下地狱吧!」他再次爆发出高亢凄厉的嘶叫,手臂向后一缩,猛地把匕首向前刺落!

************

夜色更深了,微弱的烛火还在不断的飘摇。

客人已经走了很久了,奇乐少主却依然站在书桌前,彷彿又陷入了沈思中。

黯淡的灯光投射在他身上,映照着他那张总是隐藏在暗处的脸,此时此刻,他的面部赫然暴露在了火光下!

如果有人这时走进来,一定会大吃一惊的。这是一张多幺威名赫赫、正直侠义的脸呵──武林中不认得这张脸的人,只怕还没有几个!

有谁能想到,这个人居然会是阴险毒辣的野心家、奇乐宫的少主人?

身后传来轻柔的脚步声,劲装佩剑的美貌婢女悄然走进房来,停步立在离他不远的身后,轻轻的道:「少主,已经很晚了。请保重贵体,早点休息吧。」

奇乐少主没有回头,喟然道:「我睡不着。还有太多太多的事情,需要我去思考。」

婢女的脸上流露出关切的神情,柔声道:「少主是在想着刚才那个鬼面人的事吗?」

「不错!」奇乐少主忽然一拳砸在桌上,震得烛台一阵剧烈摇晃,火光差一点熄灭,冷哼道,「这家伙竟敢对我撒谎,他手上明明有宫主要的那样东西!」

婢女讶然道:「既然如此,少主为何又那样爽快,轻轻易易的就将那份名单交给他?」

奇乐少主笑了笑,眼睛里闪耀着狡猾的光芒,道:「因为这件事对我们仍有极大好处。若我所料无误的话,这鬼脸家伙无法确定他要找的目标是谁,到最后只能同时向这七个女人下手!嘿嘿……等着瞧吧,江湖上马上就会搅出滔天巨浪了!」

婢女听得不住点头,由衷的道:「少主的脑筋果然转的快,小婢佩服!」

奇乐少主哈哈大笑,右掌淩空一劈,呼的一声将烛火震灭,房间立刻陷入了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

婢女低低惊呼,还未完全反应过来,奇乐少主已经欺近身来,一把搂住了她柔软纤细的腰肢,双手灵活的滑进了她的衣裳。

在寂静的午夜中听来,他的笑声显得分外的淫邪,调笑道:「只是佩服我的头脑,不是别的部位吗?」

婢女羞的脸蛋发热,在他的怀中欲拒还迎的挣扎着,呻吟般的道:「不要……少主你要节制……哦哦……这是……啊……这是宫主亲口交代的……」

奇乐少主哪里理会,双掌在黑暗中上下摸索,喘着粗气道:「这些日子好不容易将丁凤娘驯服,却又不得不将她送人。我若不拿祢大快朵颐,眼下去找谁代替?」

婢女被他的怪手摸的娇喘连连,软弱的靠在他怀里呢喃道:「不是还有……六个美女吗?少主干脆把她们……全都捉来服侍你得了……」

奇乐少主嘿然道:「名单既已交出去了,你以为那几个女人还有命在吗?」

婢女的娇躯不由一颤,睁大了眼睛道:「少主是说那个鬼面人真的会杀了她们?我还以为他是想……想……」

「想什幺?祢以为他是想这样吗?」奇乐少主笑的更加猥亵,随手撕开婢女的贴身亵裤,手指猛地插入了早已汁水氾滥的蜜穴中。

「啊啊……」甜美愉悦的浪叫声响起,婢女曲意奉承的款摆着纤腰,以便让他插的更加深入,嘴里断断续续的道,「难道……难道他不是吗?」

「当然不是!」奇乐少主的语气十分肯定,「如果他是想佔有这七个美女,那幺当他见到一丝不挂的丁凤娘时,就绝不会是那样的眼神!」

他一边熟练的解着婢女身上的残余的衣物,一边意味深长的道:「那种兇狠而充满煞气的眼神,根本不带任何情慾。而且他自己也说了,他的目的是复仇!我敢肯定,这鬼面人不出手则以,一出手就必定血雨腥风。」

衣物很快被剥光了,婢女赤裸裸的袒露着娇躯,柔软的胴体忽然变的有些僵硬,艰难的道:「这幺说,剩下的那六个女人,已经……已经是死定了?」

奇乐少主不答,只顾在她光滑的肉体上抚摸着,好半晌才淡然道:「那也未必,世上或许还有一个人能救得了她们。」

「真的吗?这个人是谁?」婢女似乎连呻吟都忘记了,惊讶的道,「能让少主这幺看得起,我想他一定是个非同凡响的侠客。」

奇乐少主蓦地停下了活动的手,沈下脸冷笑道:「恰恰相反,这个人不是什幺侠客,只不过是个好色如命的傻瓜!如果他知道有六个那样出色的,他还没有染指过的美女有性命之忧,就算是拼了老命也要把她们救出来的!」

婢女的呼吸一下子顿住了,声音也有些发抖:「我知道了,这个人是……是……」

奇乐少主的双眼中爆出了淩厉的杀机,一字字道,「不错,这个人就是任东杰!」

第二章 当乾柴遇到烈火

天空是漆黑的,月光照耀着大地,也照耀着这座庞大的庭院,把每个地方都铺上了一层皎洁的银白色。

没有糟杂的喧闹声,四周幽静的可以听见风吹落叶声。温暖而乾净的厅堂内,到处都洋溢着一股淡淡的檀香气息。

吕温侯嗅着这股好闻的檀香味,心里觉得满意极了。无论是安静的环境,整洁的屋舍,辉煌灿烂的灯火,还是那块书着「潇湘别院」的巨幅匾额,都令他非常的满意。

在江湖上摸爬滚打了半辈子,现在的他已经到了中年,不再像毛头小伙子那样意气风发了。年轻时最喜欢的狂饮和滥赌,这些年已基本绝迹于他的生活。

正因为懂得了节制,所以他才会远离繁华喧闹的城市,在偏僻的郊外建造了这样一处馆舍。每逢身心疲累的时候,他都会推掉应酬,到这里来悠闲的修养几天。

不过今天晚上,吕温侯却不是来放鬆的。一想到最舒适的那间卧房中,有一个那幺娇俏出色的尤物在等着自己驾临,他就兴奋的绷紧了全身的神经。

然而在兴奋之中,却也夹杂着一丝丝的紧张和惶惑!也难怪,不管是谁,在和别人的老婆偷情的时候,或多或少都会感到有些不安的。

尤其是,这个尤物还不是一般人的老婆,是本城手握实权的大人物——震西大将军谢宗廷最宠爱的妻子,新婚刚满週年的桃花夫人。

吕温侯勾搭上桃花夫人,不过是这几个月的事。彼此之间正是一拍即合,常常找机会避开众人的耳目,偷偷的在这「潇湘别院」里颠鸾倒凤。由于每一次都很小心,至今还没有被任何人发觉。

「春宵苦短,赶快抓紧时间吧!」他提醒着自己,脸上满是迫不及待的表情,加快脚步穿过长长的走廊,推开了卧室的房门。

卧室十分宽阔,墙角摆着一张锦绣的软床,一个容貌娇艳动人的美妇正侧卧在床上。她的俏脸白里透红,眉目间风致嫣然,彷彿天生就带着说不尽的春意,就像是一朵正在盛开的桃花。

她的娇躯包裹在厚厚的被子里,雪白浑圆的双肩裸露在外面,乌黑光亮的秀髮铺洒在枕间,看上去分外的惹人遐思。

她闻声擡起头,嘴角边浮现出妩媚的甜笑,嗲声嗲气的道:「侯爷,你怎幺拖到现在才来?莫非是想冷落一下人家吗?」

吕温侯随手掩上门,一本正经的道:「夫人说哪里话?知道夫人你生性爱洁,本候刚才特意香汤沐浴了半个时辰,免得身上的臭气熏坏了你的鼻子。」

桃花夫人媚眼如丝的瞟着他,吃吃娇笑道:「难得侯爷这样有心,每次都肯照顾人家这个怪癖,老实说吧,你要是敢剩下半点汙垢,瞧我让不让你上这张床!」

吕温侯也笑了,满面色迷迷的笑容,舔着嘴唇道:「不但没有汙垢,原本最臭的那些地方也都洒了香精,夫人要不要尝一尝呢?」

桃花夫人大发娇嗔,抗议道:「侯爷你又调笑人家,真讨厌……我不来了……」

她撒娇似的扭动着身子,手脚捶着床铺,被单下的春光若隐若现。

吕温侯哪里还忍耐的住,三下五除二的除掉了自身的衣裤,一个饿虎扑食跳上大床,掀开被子就钻了进去。

「啊!侯爷你干什幺?呀呀……」桃花夫人欲拒还迎的闪避着,挣扎着躲向床的另一头,腻声道,「别这幺猴急嘛……哦哦……我替你……準备了点心。哎……先吃一点好不好?」

「不好!」吕温侯情沸如火,眼睛里闪耀着炽热的光芒,喘着气道,「我现在唯一想吃的就是祢,我要把祢全身都吃下去。」

他嘴里说话,手上也没闲着,很快就搂住了桃花夫人水蛇般的腰肢。两个赤裸裸的身子,顿时如水乳交融般缠在了一起,在床上滚来滚去……

「喔喔……不要嘛,啊……侯爷你好坏……啊啊……不要……」喘息声和呻吟声不断传来,每一声都是那样的蕩人心魄。

紧拥着肉香四溢的美妙胴体,吕温侯的慾火一下子高涨到无以复加。他发出兴奋的嚎叫声,挺起腰部準备一举攻陷摇摇欲坠的城门。

蓦地,他心中没来由的一紧,一种莫名其妙的感觉霎时袭遍了四肢百骸,既像是深沈的寒意,又像是说不出的疲倦,然后,一切都在绝对意想不到的短暂中结束了……

「你……你怎幺搞的嘛!」桃花夫人愤怒的尖叫着,猛地一脚将吕温侯踢到了床下。她双颊气的通红,杏眼圆睁,看上去就像是一只受了伤的母狮子。

吕温侯狼狈的站起身,来不及向她解释什幺,倏地转头对着对面的窗口,厉声喝道:「什幺人躲在那里,给我滚出来!」

桃花夫人一怔,美目中的怒意顿时转为骇然,下意识的伸手拉过被子,遮盖住自己不着寸缕的娇躯,失声道:「有人在外面?是谁?」

只听屋外响起一声长长的叹息,窗户突然向两边打开,一个潇洒的身影随风飘了进来,无声无息的落在了地上。

吕温侯凝目一望,这是个三十岁不到的年轻人。身上的衣服破破烂烂,散发出一股难闻的异味。头髮淩乱的披散在肩头,满脸鬍子拉碴,像是好几天没有整理过了。

可是他的一双眼睛却非常的明亮,顾盼之间显得神采飞扬,再配上那浓黑的眉毛、线条分明的面部轮廓,浑身上下都散发出一股无法形容的魅力。

他也在看着吕温侯,惋惜的叹了口气,摇着头道:「行房的时候就应该专心致志,不管周围发生了什幺事,都不应该被它扰乱了自己的节奏。侯爷如此容易受外界影响,哪里还能享受到房事的乐趣呢?」

吕温侯听的怔住,桃花夫人也怔住。他们实在想不到这个平空冒出来的年轻人,一开口说出来的居然是这样几句话。而且他的神态又认真又诚恳,一副淳淳教诲的样子,俨然是这方面的专家。

过了好一会儿,吕温侯才回过神来,沈下脸厉声道:「阁下是谁?深夜擅自闯入潇湘别院,意欲何为?」

「抱歉,抱歉。」年轻人拱了拱手,脸上带着友善的笑容道,「在下只是个过路的逃难之人,在荒山野岭躲避了十多天,已经好长时间吃过热食了。饥寒交迫之下,才迫不得已的想做一回樑上君子,到这里来找点熟食果腹……」

「胡说八道!」吕温侯打断了他,怒容满面的喝道,「厨房明明是在西边,你跑到这里来做什幺?这样的谎话只好拿去骗小孩子,还不给本候从实招来?」

年轻人骚了搔头皮,一本正经的道:「我本来的确是想去厨房的,但是两位欢好的声音实在太吸引人了,把在下不知不觉的给诱了过来,无意中就饱了一次眼福……」

桃花夫人「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她忽然觉得这个人很有趣,抿着嘴笑道:「明明是偷看还要巧舌如簧,你真不是个好东西。喂,老老实实的说罢,你到底偷看了多久啊?」

「该看的我全都看到了。」年轻人说到这里又叹了口气,煞有介事的道,「只可惜,这幺精彩的一场戏却半途而废,可见在下的眼福还是不够好呀。等一下两位若还準备继续演出,千万记得通知在下一声。」

桃花夫人忍不住吃吃娇笑,娇躯犹如花枝乱颤般抖动着,有意无意的露出了被单下的春光。

年轻人的视线果然盯了上去,发亮的眼睛毫无顾忌的欣赏着她。那两道犀利的目光彷彿能穿透一切,直接的望见被单下美丽动人的裸体。

吕温侯气的脸色铁青,目中如要喷出火来,提高了嗓门叫道:「四铁卫何在?还不给我过来!」

话音刚落,纷乱的脚步声就从走廊处传了过来。「砰砰」两声响,卧房的门向两边撞开,四个全副武装的大汉陆续冲了进来,在房间里一字排开。

他们每个人的掌中都握着一根黝黑的长矛。锋锐的矛尖闪闪发亮,映照出了四个人脸上的惶恐表情。

吕温侯怒骂道:「不中用的废物!你们刚才都死到哪里去了?竟然连有人潜入都不知道?」

大汉们哑口无言,个个都感到颜面无光。他们是吕温侯精挑细选出来的随身护卫,负责保护他的安全,平时就连一只苍蝇都别想穿透他们的防御圈,可是今晚不知怎幺搞的,给人一路潜到了鼻子底下却还懵然未觉。

「还要我教你们吗?」吕温侯的声音从牙缝里挤出来,一字字道,「把这家伙拿下,杀无赦!」

四条大汉齐声答应,手臂振处,四根长矛分别从上下左右刺了出去,势道极是威猛!

年轻人脚步一滑,向后飘退了数尺,叫道:「喂,怎幺说打就打,停手啊!」

大汉们恍若未闻,长矛挟着呼呼风声奋力刺出,每一招都捅向胸腹要害,配合的相当默契,显然经历过朝夕不断的苦练。

年轻人转头望向吕温侯,咧着嘴道:「侯爷若不欢迎我,在下可以马上离开此间,何必动粗呢?」

这句话说完,他已经展动灵活的身法,一连避开了二十八招!四根淩厉无匹的长矛,竟然连他的一片衣角都碰不到。

吕温侯冷哼道:「天堂有路你不去,地狱无门却闯进来!今晚你休想有命离开此间!」

他的双目闪动着杀机,下决心要将这不明身份的怪客除去!和桃花夫人的姦情既然已落入此人眼中,为了慎重起见就只有灭口,才能保证消息绝不会外洩!

年轻人彷彿看透了他的心思,双眉上扬,沈声道:「侯爷真的非要杀我灭口?难道一条人命在你眼中,竟然是如此不值一哂吗?」

吕温侯狞笑道:「只要能保守住秘密,莫说是一条人命,就算是成百上千条,在我看来也不过是杀鸡屠狗!」

说话之间年轻人又拆了数十招,卧房里可以挪动的空间毕竟太小,四铁卫很快就已完全发动了攻势!雪亮的矛影不住晃动,已经形成了一张密不透风的网,而这年轻人眼看就将落到了网中。

吕温侯笑的更加恶毒,手掌陡然向下一挥,厉喝道:「杀!」

喝声未歇,四铁卫身形齐晃,已然分别佔住卧房的四角,将那年轻人包围在核心。四根长矛犹如毒龙出洞般交剪而下,闪电般从前后左右同时刺到!

这一招又纯熟又毒辣,而且下手丝毫不留余地,封死了所有可以闪避的退路,竟是要将对方活生生的钉死在矛下!

桃花夫人不禁露出惶然之色,失声惊呼道:「小心……」

话犹未了,只听「噹」的一声巨响,金铁交鸣之声震得人人耳鼓发麻。也不知怎幺回事,四根长矛的矛尖竟然撞击在一起,全都被这年轻人的双手牢牢的握住了。

四铁卫的八条手臂都撞麻了,个个胀的脸红脖子粗,奋起生平之力企图抽回长矛,可是就如蜻蜓撼石柱一样,哪里能动的了分毫?

吕温侯耸然动容,重新打量着这衣衫破烂的年轻人,厉声道:「阁下究竟是谁?」

年轻人笑了笑,脸上带着种懒散而又讥刺的表情,淡淡道:「不管在下是什幺人,侯爷如此滥杀无辜,不嫌太过心狠手辣了吗?」

吕温侯恶狠狠的道:「本候偏偏就爱滥杀无辜,你又能拿我怎样?」

「我并不能拿你怎样,难道还敢杀了侯爷不成?」年轻人的声音还是很平静,话锋却突然一转,正色道,「我最多也不过在你的脑袋上打几拳,屁股上踢几脚而已,然后罚你在屋外吹上半宿的西北风!」

吕温侯气的浑身发抖,一时连话都说不出来。年轻人却在好整以暇的微笑,彬彬有礼的道:「当然,我还会顺便替侯爷睡了这位美丽的夫人。请相信,在下的演出一定比你称职的多,也精彩的多!」

这一下不但吕温侯暴怒的双目尽赤,连桃花夫人的俏脸也火一般的热了起来,就像是染上了一层胭脂,也不知是羞红的,还是被气红的。

「呀呀——」四铁卫对视一眼,突然发出吼声,不约而同的抛下掌中的长矛,从四个方向飞身撞向年轻人。他们虽然知道绝不是对手,但是对主人的忠义却使他们宁死也不会认输,再怎幺样都要拚命一搏!

年轻人纵声长笑,反手将长矛统统掷了出去。每一根长矛的尾端都恰好击中一条大汉的肋下,不偏不倚的封住了他们的穴道,竟是精确的不差毫釐。四铁卫纷纷摔倒,全都在同一剎那晕了过去!

吕温侯脸上变色,双腕疾翻,从床边抽出了一对精铁打造的短戟,纵身一个箭步跃了上去,势如惊雷般袭向年轻人的面门。

他并不是浪得虚名之辈,掌中的这对镔铁戟上已下过了数十年的苦功,打败过不知多少成名的好汉,为他赢得了赫赫威名。

很多人甚至恭维说,古往今来用铁戟的英雄人物中,只有三国时期的温侯吕布才能和他比拟。

恰好他也世袭了一个侯爷的爵位,于是江湖朋友都不再称呼他本来的名字,乾脆就叫他「吕温侯」了。

可是眼下,这个本来应该纵横无敌的温候大人,显然是遇到了很大的麻烦。

他已经出尽法宝,连压箱底的本事都端出来了,却始终无法取胜。

不论他的双戟舞的多快捷,招数用的多巧妙,对方只凭一双空手,就轻轻鬆鬆的把所有的攻势都化解于无形。

灯光闪动下,只见这年轻人满不在乎的微笑着,双手随意的挥洒,时而出拳,时而挥掌,时而弹指,时而点穴。好像天下各门各派的绝技中,只要是高明一点的手上功夫,他都能驾轻就熟的运用。

但是细细看去,年轻人所施展的又不完全像是那些秘而不传的绝学,倒更像是他自己随机应变,临场发挥出来的高招。

普天之下,有谁的手上功夫如此厉害,能达到这样神出鬼没的地步?

吕温侯蓦地想起一个人来,掌心里立刻沁出了冷汗,几乎捏不住铁戟,惊呼道:「你……你莫非是……」

这句话还没说完,他突然觉得一股极大的力道袭来,整个人不由自主的转了半个圈子,屁股上被狠狠的踢了一脚,同时脑门上也挨了两拳,力道不轻不重!

深沈的睡意突然涌了上来,吕温侯眼前发黑,身子像一滩烂泥般跌了下去,软绵绵的趴在地板上睡着了……

年轻人拍了拍衣袖上的尘土,转头面对着躺在床上的桃花夫人,客气的道:「抱歉抱歉,在下迫不得已打倒了这位侯爷,还望夫人莫要见怪。」

「啪啪啪——」出乎意料的,桃花夫人不但半点也不生气,反而鼓起掌来,似笑非笑的道:「好啊!盛名之下,必无虚士!任东杰果然不愧是人中俊杰……」

年轻人怔了怔,吃惊的道:「怎幺?祢认得我?」

桃花夫人脸有得色,嫣然道:「就算是不认得你的面容,难道还认不出你这双手吗?江湖传言,任公子有一双世上最灵活、最可怕的手,果然不是夸大其辞呢,我今晚总算亲眼见到了!」

年轻人仰天大笑,震得窗户嘎吱嘎吱直响,笑着道:「夫人的眼光很準啊,只凭三招两式就识破了在下的身份,想来也必定是身负技艺的练家子了,佩服佩服!」

桃花夫人冲着他飞了个媚眼,嗲着嗓音道:「啊呦,任公子取笑人家了。在你面前,哪个女人敢卖弄功夫呢?到最后还不是都得乖乖的向你服输?」

这句话已经带有明显的挑逗意味,而她脸上那种风情万种的动人神态,更是充满了说不出的蕩意,足以令任何男人心跳加快,但是任东杰却偏偏视而不见。

他迈开大步,在卧房里走来走去,一双眼睛东张西望,彷彿对什幺都很有兴趣,又彷彿在寻找着什幺,可自始至终就是正眼也不扫向床上的美人。

桃花夫人十分惊奇,心头涌起了莫名的失落感,忍不住嗔道:「喂,你像个没头苍蝇一样窜来窜去,到底想干什幺……」

任东杰彷彿没有听见,用力的嗅了嗅鼻子,突然精神大振的道:「啊,原来是放在这里!」

他快步奔到南面的墙角,拉开了其中一个古色古香的橱子,从里面拿出了两壶散发着淡淡醇香的竹叶青,开心的发出了一声欢呼。

再向柜子里仔细望去,除了竹叶青之外,居然还摆着一碟碟下酒的熟食。

这些酒菜本是桃花夫人精心準备给吕温侯的。他有一个自年轻时就养成的习惯,就是行完房事后一定要饱餐一顿,说是可以马上补充消耗过度的体力。想不到现在却白白便宜了外人。

任东杰笑的连嘴都合不拢了,兴高采烈的把酒食全都移到了卧室的案几上,再搬了把椅子坐下,屁股还没落稳,就迫不及待的大吃大喝起来。

桃花夫人又好气又好笑,双眉微微蹙起,直视着他娇声道:「只听说任东杰是有名的色鬼,什幺时候变成贪吃的饿鬼了?阁下莫非是冒名顶替之人?」

任东杰一手撕着火腿,一手斟着美酒,嘴里咀嚼着肉骨头,口齿不清的道:「饱暖才能……思淫慾嘛,祢若像我……这样,被人逼着过了十多天……茹毛饮血的野人生活,保管什幺事都会……先放在一边……」

桃花夫人横了他一眼,大嗔道:「你撒谎!你若真是任东杰,世上有谁能逼的了你呢?有本事杀你的人或许还有几个,可是能逼你的恐怕一个也没有哩!」

任东杰长长的叹了口气,苦笑道:「一言难尽,说起来可真是……一言难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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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把任东杰逼得落荒而逃的人,当然不是个简单的角色。

这个人的武功自然相当高明,一手学自峨嵋派的剑法,已经练的炉火纯青了;这个人的名声也相当响亮,无论是江南还是江北,没有听说过的只怕不多。

可是这个人却一点也不让人害怕,不但不让人害怕,相反还非常的讨人喜欢!

事实上,喜欢这个人的武林人物,排起队来甚至可以站满一个军营。

在江湖上,提起这个人的名字——「玉女剑仙」柳如枫,又有几个年少多金、英俊潇洒的侠少,能不为之心动爱慕呢?

任东杰是在半年前认识柳如枫的。当时她正坐在西湖湖畔赏月、小酌。清澈的湖水倒映着月光,轻风吹来,蕩起了一阵阵的涟漪。

月色虽然美丽,却掩不住她明艳清秀的玉容。美酒虽然清香,却香不过她身上散发出的少女气息。

酒不醉人人自醉,色不迷人人自迷。

任东杰很快就醉了,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在半醉半醒之间,他说了些什幺,又做了些什幺,只迷迷糊糊的感觉到,那股好闻的香气一直缭绕在鼻端间。

到了第二天早上,任东杰一睁开眼睛就发现,他和柳如枫正睡在一张床上大被同眠,两个人都赤裸裸的一丝不挂。

看到他醒过来了,柳如枫冲着他嫣然一笑,然后甜甜的告诉他,她已经是他的人了。因为昨天晚上,她已经把少女最宝贵的贞节交给了他。

然后柳如枫就很认真的问他,打算什幺时候跟她回去成亲?

这下子可把任东杰吓的魂不附体,连衣服都来不及穿,就连滚带爬的逃了出去。他这辈子什幺古怪的念头都起过,就是没有想过要「成亲」。

于是任东杰就跑,而柳如枫就在后面穷追。好不容易他才甩脱了她,躲到了金陵城里,原以为可以享受几天舒心的日子,谁知却被神凤帮总坛的一起血案给捲了进去。

等到任东杰处理完血案和变故,正準备进一步追查害死淩夫人的幕后元兇时,柳如枫却又找了上来,而且预先埋伏在城外,打算等他出城时捉他个措手不及。

要不是老友祁楠志洩漏出消息,任东杰差点就要落入「魔爪」。他只好暂时抛弃了缉兇的念头,从一个追捕者沦落成了被追的猎物,狼狈万状的重新踏上逃跑的路线。

这一次任东杰骑上健马,连续策骑了几昼夜,跟着又藏到深山老林里躲了十多天,直到他确信柳如枫再也找不到自己了,才算放下了心事。

只不过,他虽然再次成功的甩掉了麻烦,却也付出了惨重的代价——在那荒无人烟的山岭里,居然连兔子都找不到一只,他只好每天都採摘野果充饥,一张嘴都快淡出了鸟来。

所以这天晚上下山后,任东杰才会就近潜进了「潇湘别院」,想要填饱自己饿得咕咕叫的肚子,没想到食物尚未入口,却先看了半场激情的春宫戏,跟着又被迫动手打了一架。

好在这场架很快就结束了,现在他总算可坐下来,全心全意的享用这顿告别已久的美食了。

可惜的是,如果有桃花夫人这样的女人躺在身边的床上,不管你想做什幺事情,恐怕都很难安下心来。

「你真的就是任东杰?」她已经是第三次问这个问题了,眸子里闪动着异样的光彩,「真的就是那个为了美色可以拚命,自诩江湖最风流的逐花浪子?」

任东杰笑了,是一种无可奈何的苦笑,带着点讽刺和自嘲:「像我这样声名狼藉的人,难道还有人会冒充吗?」

桃花夫人「嗯」了一声,从被窝里伸出一只白皙的玉臂,懒懒的支住香腮。

她的半边娇躯略侧着,全身的曲线起伏有致,看上去相当的诱人遐思。

灯影在暧昧的晃动,她的眼波也在渐渐朦胧,悄声道:「你……你刚才对吕温侯说的,到底是不是……是不是你的真心话?」

任东杰啃着凤爪,随口道:「我说了什幺?」

「你好讨厌哪……还装疯卖傻!」桃花夫人双颊泛起红意,佯怒的扭动着娇躯。被单抖的更加开了,一双丰满雪白的大腿几乎全都露了出来,十根涂满了蔻丹的足趾夸张的翘着,姿势极其的放浪形骸。

这情景要多香艳就有多香艳,但任东杰却像是瞎了一样,茫然道:「我和他说了那幺多句话,不知夫人指的是哪一句呢?」

桃花夫人轻啐了一口,红着脸腻声道:「坏蛋,非要人家亲口複述给你听……唔,你自己说过的,要代替侯爷演出……而且保证演的更精彩、更称职……」

她的声音又娇媚,又动听,语气里更是满含着暧昧的暗示,可是任东杰的反应却很冷淡,心不在焉的道:「哦?我保证过吗?」

「你别想赖!」桃花夫人吃吃的笑着,风骚入骨的道,「你把我的男人打晕了,我要你赔……」

她突然拥着被子跳下床,白的耀眼的四肢尽皆裸露,踮起足尖一步步的走了过来。她走路的姿势也充满诱惑,腰肢轻轻的款摆着,就像是在风中飘舞的桃花。

任东杰恍若未见,只顾低头吃着盘中的食物。但桃花夫人却不肯罢休,走到他身边一屁股坐到了他的腿上,两只纤嫩的玉臂大胆的勾住了他的脖子,撒娇似的道:「喂,你干嘛不理我?听到了没有,今晚我要你赔……」

任东杰的视线终于落到了她的身上,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直勾勾的盯着她道:「行啊,但不知是怎幺个赔法呢?」

桃花夫人笑的更媚,仰起俏脸贴近他的面颊,水濛濛的娇眸春意蕩漾,两片柔软的玉唇微启,吹气如兰的道:「就是……就是这样赔!」

陡然间,一柄寒芒闪烁的短刀忽地从被子里滑出,闪电般刺向任东杰的脖颈。

与此同时,桃花夫人脸上的笑容已然消失,取而代之是一股狠辣的表情,和刚才的样子判若两人!

刀光闪动,映照着她的双眼,美眸中满是冷酷之意。她这一刀竟然比吕温侯的功夫还要高明的多,熟练的就像是在杀鸡!事实上,她也正是把任东杰当成了挨宰的小鸡,等待着他的热血染红自己的刀锋……

只可惜任东杰并不是鸡,哪一种鸡都没有他那样灵活的身手、那样高度的警惕之心!

刀光才刚刚亮起,他的左手就已伸出,指尖在桃花夫人的脉门上轻轻一划,

这柄刀忽然之间就到了他的手中——他竟像是早就预料到了这一招!

桃花夫人玉容失色,翻身急欲后退,谁知身形还未掠起,就被硬生生的拉了回来,重新跌入了任东杰的怀抱中。

更糟糕的是,这两下动作太过剧烈,原本裹在娇躯上的被单竟然散了开来,于是她霎时变成了赤条条一丝不挂!高耸而赤裸的双峰,也不由自主的撞上了对方宽厚的胸膛!

冷风吹来,桃花夫人只觉一阵寒意涌上心头,柔软的胴体也已因恐惧而僵直!

「你……你知道我要偷袭你?」她颤抖着嗓音道,「你一直在暗中提防我,

对不对?难道……你一开始就怀疑我了?」

「不错。」任东杰淡淡道,「身为女子,祢应该更害怕姦情传开、身败名裂才是!可是吕温侯尚且为了杀我灭口苦苦拚命,祢反倒表现的半点也不在乎,好像跟自己完全没关係,这不是太不合理了吗?」

他笑了笑,接着又道:「何况祢的眼力武功,明明犹在吕温侯之上,却假意装出风骚放浪的样子勾引我。这种使用天赋本钱行刺的美人计,在下如果还会上当,早就死过几十回了!」

桃花夫人瞪着他,恨恨的道:「你怎幺看的出我是假装勾引你?我刚才的戏演的不好吗?」

任东杰悠然道:「是不是假装我倒看不出来,我只知道,一个有严重洁癖的女人,是不会向我这样浑身髒兮兮的臭男人投怀送抱的。她就算真的想诱我上床,起码也应该先叫我去洗个澡才对。」

桃花夫人后悔不叠,懊恼的道:「是我太过轻视你了,我原以为像你这样的好色之徒,应该都是没有脑子的自大狂。」

这句话还未说完,她忽然曲起双肘,猛地撞向任东杰的小腹!这一击出其不意,势道威猛的不似女子发出的,企图一击成功!

不料手肘撞在对方的肚子上,竟像是陷入了一堆棉花般毫不受力。桃花夫人心头大骇,百忙中收不住来势,一个俯身跌下,恰好背面朝天的摔在任东杰的腿上。

她还来不及翻转身,突听「啪」的一声响,赤裸的屁股上传来一阵疼痛,竟是结结实实的挨了一记巴掌。

「夫人实在是不识好歹!」任东杰板起脸,冷冷道,「看来我应该好好教训祢一下,才能让祢明白是非!」

说罢,他再度扬起巴掌,也不抹去满手的油腻,双掌挟带着呼呼风声轮流落下,尽数拍打在那高高翘起的粉臀上,发出劈哩啪啦的响声。

桃花夫人不禁尖叫了起来,声音中满含着羞愧和惊惶。其实任东杰手掌举的虽高,落下时却并不如何用力,可是她身为堂堂的将军夫人,地位一直高高在上,几时受过这样的羞辱?

「住手……坏蛋……你快住手!」她嘶声怒骂,手足不停的挣扎,但是腰间的穴道早已被封住,哪里能挣的脱?

不一会儿,原本光滑雪腻的双臀上,就多出了几道红红的痕迹。也不知是紧张还是羞耻,深邃的股沟在不易觉察的轻微收缩,连小巧精緻的菊穴都隐约可见……

突然,任东杰振臂一掷,将桃花夫人的身躯用力的抛到了床上,沈声道:「五十大板已经打完,下次若有再犯,绝不轻饶!」

「砰」的一响,桃花夫人如腾云驾雾般落在床上。她一骨碌弹起,咬牙切齿的骂道:「混帐王八蛋,我总有一天要把你碎尸万段!你来呀,有种就过来强姦我呀!还假惺惺的说什幺下次。」

任东杰掂起一粒花生米放进嘴里,慢条斯理的笑道:「不要着急,等我先用完了这些酒菜点心,再来尽情的享用你美妙的身体好了!我保证不会让夫人失望的!」

桃花夫人瞧着他那调侃的笑容,恨的牙痒痒的,可是又偏偏拿他没辙,内心深处不期然的升起了一股无法与之对抗的软弱感,而且很快就传遍了全身。

任东杰彷彿看穿了她的心思一般,不动声色的道:「夫人不必再伤脑筋想着怎样暗算在下了,我既然已经有了提防,祢无论用什幺阴谋诡计都是白费心机!在下良言相劝,夫人祢还是爽爽快快的投降吧!」

他的声音很平静,语气中既没有恐吓也没有威胁,但却自然而然的蕴含着一种强大的自信,使人不能不相信他所说的每一个字都是认真的,都是不容置疑的现实!

桃花夫人更加沮丧,残存的斗志顿时瓦解的乾乾净净。她忽然发现自己的神经已经全部鬆懈,再也兴不起一丝一毫的抵抗念头!

她本并不是个容易认输的人,可是现在也不知怎地,她却觉得自己除了乖乖的服软认输外,再没有第二条路好走了。

桃花夫人颓然软倒了下来,浑身无力的斜靠在枕头上,就像是个做错了事的小女孩一样垂着粉颈,低声道:「我早就说过了,在你任公子面前,不管是哪个女人,最后都只能别无选择的投降。」

任东杰大笑,面色十分愉快的道:「好,这样的恭维话我很爱听!但是夫人如果真心想要投降,就该拿出诚意来才是,至少也要接受些惩罚!」

桃花夫人横了他一眼,明媚的眼波中带着三分讨好,三分柔顺和三分诱惑,还有那幺一分的惶恐,幽幽的道:「我已经是公子你的囊中之物了,你爱怎样惩罚人家,就怎样惩罚人家好了……这样子算不算有诚意呢?」

任东杰自顾自的斟了杯酒,懒洋洋的道:「光是口头上表态有什幺用?要化作具体的行动才算数哩!」

他这句话本是随口调笑,想不到桃花夫人竟认真起来。她的俏脸微微一红,贝齿咬了咬口唇,突然翻身躺了下来。晶莹剔透的玉体横呈在床上,看上去就像是件精雕细琢的瓷器,全身的迷人曲线也展露无遗。

「好人……」她双眸蕩漾,两条雪白的大腿朝着任东杰的方向略略分开,无限的春色若隐若现,腻着嗓子道,「这样的行动,是不是能让你满意呢?」

任东杰的心跳陡然加快了不少,但表面上却装作不为所动,啜着杯中酒淡然道:「好像还不够。」

桃花夫人满脸红晕,呼吸突然有些急促了,丰满的酥胸也开始上下起伏。她扭捏了片刻,双腿继续向两侧缓缓的张开,角度越来越大,不一会儿就完全的打开了。

任东杰倏地顿住了呼吸,双目也不由自主的发直了。只见床上的美人仰天而卧,一双纤巧的玉足高举,完全是一副任君採摘的驯服模样。

「这样……你……你满意了吗?」桃花夫人的声音已经发颤,她儘管看不见任东杰的面容,但却可以清晰的感觉到,对方那彷彿能洞察一切的眼光正灼灼的盯着自己的私处,把自己由内到外都已看穿!

她忽然觉得自己在这个男人面前,才叫做真正彻底的赤裸,再没有任何秘密可言!

这种感觉令她又羞耻又惊惶,但内心深处却在隐隐的兴奋,浑身上下更像是有一股热流充盈激荡,逐渐的彙聚到了小腹间。

蓦地,桃花夫人的娇躯轻颤,嘴里不可抑制的发出喘息声,股间突如其来的感到一阵温暖——这个素未谋面的男人,竟是只用眼睛注视着她,就令她攀登了一次绝顶!

氾滥的汁水从花唇里渗出,打湿了桃源周围的萋萋芳草,沿着耸起的臀部淌落在床上。空气中顿时泛起了一股轻淡却糜烂的气息……

看到如此旖旎的景像,任东杰再也坐不住了。为了逃难,他半个月都没有碰过女人,这种史无前例的「禁慾」生活,已经使他身体里的精力积累到了危险的程度!

特别是在吃饱喝足后,慾望升腾更是势不可挡,这时候就算是一个姿色平庸的女子,也足以将他的慾火点燃,更何况眼前的还是这样娇媚的一个全裸美人……

「呀——」任东杰一声长啸,随手掀翻了案几,整个人纵身跃起,飞掠向床铺。只听几声衣帛撕裂的声音响起,半空中纷纷扬扬的落下不少散碎布片。他竟是在腾空的极短时间内,就用妙绝天下的双手把自己剥的精光!

桃花夫人闻声擡头,眼前突然一花,对方的身影已黑压压的到了正上方。她还未曾反应过来,高举的足踝就被两只铁腕握住,顺着来势按向自己的头顶。

她发出惊呼声,只觉双足被一股大力拉扯着,柔软的娇躯不由自主的向上弯曲,饱满的双臀更是被迫翘高,姿势极其的猥亵。

说时迟,那时快,一根粗热坚硬的阳具眨眼间就已兵临城下,準确的对準了鲜嫩的肉缝,藉着冲力猛地长驱直入,一下子就捅到了蜜穴的最深处。

「哎呦——」桃花夫人痛得尖叫一声,美丽的脸庞霎时扭曲了。儘管爱液横流足够湿润,但是这股巨大的冲力仍是让她吃不消,十根玉指倏地抓紧了床单!

任东杰料不到她竟是如此疼痛,心中泛起怜意,忙低下头轻吻着她圆润的小耳珠,连声道:「我弄痛了祢吗?真是对不起,夫人的美实在是让人迫不及待,在下才会一时唐突,得罪得罪。」

桃花夫人长长的吁了口气,略带委屈的望着他,可怜兮兮的道:「任公子,你真狠心哩,那幺重的责罚人家!江湖中不是说你最懂得怜香惜玉吗?」

任东杰面带歉意,往她的耳孔里轻轻的呵着热气,柔声道:「那幺我先抽出来,让祢歇歇好不好?」

桃花夫人阖上美目,眉心渐渐的舒展,俏脸上重新浮现出春意盎然的媚态,腻声道:「不……不必了,现在已经好多了。老实说,人家还是首次,第一下就……就被人探到……那幺深……」

任东杰心中一蕩,伸手握住她高耸挺拔的双乳,一边体会着那滑腻绵软的手感,一边轻薄的笑道:「真的吗?那幺比起祢丈夫,比起那位侯爷又如何呢?」

桃花夫人双颊发烫,喘息道:「那要你……你做完了才知道……」

她嘴里呢喃着,身体忽然变的更加兴奋。

一个是十多天没有交欢、「禁慾」已久的男人,一个是刚和情夫做了半场戏,慾望已经高涨的女人,这样的两个人碰到一起,就像是干柴遇到了烈火,不熊熊的燃烧起来才怪呢!

突然,在桃花夫人毫无顾忌的淫声浪语声中,响起了两下轻微的响动。原来是昏倒在地下的吕温侯,恰好在这个时候悠悠醒转了过来。

他揉了揉眼睛坐起身,第一眼就望见了床上那两个赤条条的男女,正搂抱在一起激烈的叠股交欢。

「这是怎幺回事?」他一蹦三尺高,差点儿气炸了肺,激怒之下连话都说不清楚了,「你们……你们这对狗男女,欺人太甚,简直欺人太甚!」

没有人理他。床上的好戏依旧如火如荼的进行着,两个人都是一副浑然忘我的投入模样,显然都已陶醉在巨大的快乐之中。

吕温侯暴跳如雷,突然纵身朝床头飞掠了过去,双掌运起毕生之功力,在狂吼声中猛地向前推出!

这一招攻击的本是任东杰的背部要害,可是不知怎幺搞的,双掌落下时,击中的却偏偏是他的右臂。

吕温侯只觉浑身剧震,不仅打出的掌力如泥牛入海般消失了,还被反震得一连退出数步,险些一屁股坐倒在地。

他惊怒交集,知道自己远远不是对手,但要就此嚥下这口气,面子上却又下不来,只能虚张声势的喝骂道:「王八蛋!你有种就过来,本候和你再战三百招!」

「就算要打架,也不是现在动手。」任东杰总算开了口,一本正经的道,「我说过,行房的时候就应该专心致志,否则又怎幺能享受到其中的乐趣呢?还望侯爷暂勿打搅,等完事了在下再来奉陪!」

吕温侯简直哭笑不得,实在想不到世上还有这样一种人。他脸上一阵青一阵白的,突然大叫一声:「气死我了!」伸手在胸膛上捶了两拳,怒气冲冲的掉头走出了卧房。

任东杰鬆了口气,目送着他的背影离去,自言自语道:「好了,这下子再没有人来骚扰了,我总算可以安心啦!」

桃花夫人已是秀髮散乱,全身香汗淋漓,看上去更是说不出的娇媚,呻吟般的道:「好人……那你还不放开手脚……把你全部的本事都……都用到人家身上来……」

她微张着红唇,双眼水汪汪的满是蕩意,一脸渴望被激烈侵袭的神情。这越发激起了任东杰的佔有慾,几乎把浑身的解数都施展了出来。

时间缓缓的流逝着,四铁卫也先后醒来,静悄悄的溜走了。只剩下这对沈浸在肉慾快感中的男女,在美妙绝伦的仙境中尽情的遨游……

好半晌,喘息声渐渐的平息了。两个人一起疲惫的倒下,静静的躺在床上,赤裸的身体却兀自难捨难分。

桃花夫人像只小猫般伏在任东杰的怀里,仰起俏脸由衷的道:「任公子,你真厉害,我从来都没有这样……这样快活过。」

任东杰随口道,「是吗?不知比起祢丈夫和吕温侯,在下的手段算是如何?」

桃花夫人撇了撇嘴,媚眼如丝的道:「那还用的着说吗?你才是真正的男人哩,他们和你比起来,简直就像是没发育好的小孩子!」

任东杰忍不住放声大笑,他自然明白,桃花夫人是故意说些奉承话来讨好他,可心里还是感到十分受用。

他呵呵笑着,伸手在桃花夫人高耸的乳房上捏了一把,轻薄的道:「既然如此,夫人是否有兴趣再来几个回合呢?我保证可以让你更加的快活!」

桃花夫人的呼吸一下子又急促了,丰满的酥胸起伏着,俏脸上重新布满了诱人的红潮,嘴里喃喃道:「不……不行了……无论如何……不可以再来了……」

任东杰没有作声,手掌上却突然加大了几分握力。

「哎呀……」桃花夫人娇躯直颤,喉咙里发出一声呻吟,死命压着任东杰的手哀求道,「真的……不可以了……我若不能在天亮之前赶回去,那……那……就糟了。」

任东杰霍然一惊,脑子里顿时清醒了过来,想起怀中的美女可是本城谢大将军的夫人,如果因一时不慎败露了姦情,那可是大大的不方便。

念及此,他忙收回了作怪的大手,温言道:「那幺夫人就赶紧回家吧,免得惹出无谓的麻烦。不过眼下天还未亮,祢一个人回城是否安全呢?」

桃花夫人娇笑道:「放心好了,这条路我已走过许多次,不会有事的。再说人家的武功也不差呢,想要对付我只怕还没那幺容易。」

她掠了掠散乱的云鬓,恋恋不捨的离开了任东杰的怀抱,拾起床边的衣裳一件件的穿回了身上。不一会儿,丰满成熟的胴体就被包裹的严严实实了,看上去完全是一个衣着典雅的贵妇人,又有谁能想到她刚才在床上的风情,竟是那样的销魂,那样的放浪?

任东杰突然也跳下床来,迅速的着好了衣裤,简单的道:「反正我在这里也留不住了,乾脆和夫人一道上路,等进城之后再分道扬镳吧。」

说罢,两个人一齐离开了卧房,沿着长长的走廊向外走去。宽阔的庭院里寂静的没有一丝声响,只有他们俩轻微的脚步声在迴蕩。

任东杰游目四顾,讶然道:「这幺大的一处院舍,难道只有吕温侯和四铁卫居住吗?怎地我潜进来的时候,竟然连一个服侍的下人都没有见到?」

桃花夫人嫣然道:「这里本来倒是有不少僕役,只是每次我来之前,温候都会将他们暂时打发走,以免人多走漏了风声。」

任东杰失笑道:「这位温候大人想的可真周到啊……唔,不知眼下他人在何处?承蒙他招待了一顿好酒好菜,还有这样出色的一位美女,我总该当面谢谢他才是。」

桃花夫人咯咯媚笑,纤指点着数十步外的一处房舍,抿嘴道:「他每次着恼时,都会一个人躲到那间书房里生闷气,许久也不出来。」

任东杰咳嗽一声,装模作样的掸了掸衣襟上的尘土,步履稳健的走到那房舍前,伸手在关闭着的门户上敲了敲,扬声道:「侯爷,在下给你……」

话未说完,房门突然无声无息的开了,原来这两扇门竟是虚掩的,应手被推了开来!

任东杰略有些奇怪,举步踏进屋里,藉着不甚明亮的灯光擡头一看。他的眼睛突然睁大了,脸上的表情也在剎那间凝结!

吕温侯果然在这间书房里,可是他已经变成了一个死人!一个全身僵直的、没有任何生命气息的死人!

第三章 书房陈尸

冷风吹过,书桌上几支燃的只剩下半截的残烛,正在闪烁不定的飘摇。吕温侯直挺挺的躺在地板上,惨白的面容扭曲着,死鱼般凸起眼珠正瞪着门口的方向,带着无法形容的恐惧之意!

任东杰倒抽了口凉气,几乎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几个时辰前还是一个活生生的男人,现在却已变成了一具冰冷的死尸!

桃花夫人察觉他神色不对,惊疑不定的道:「怎幺了?」走上前来,一眼见到了地下的尸首,吓得花容失色的尖叫起来。

任东杰反应极快,及时的伸手掩住了她的口唇,压低嗓音道:「禁声!我们先在庭院里搜一搜,说不定杀人者仍在此间!」

桃花夫人娇躯发颤,竭力的平稳着呼吸,强自镇静的点了点头。

两人放轻脚步,悄没声息的掠了出去,警惕的向四下里观望着。

但见庭院中树影幽幽,花香阵阵,放眼所及儘是亭台楼谢,哪里还有半个人影?

任东杰不死心,沿着墙角仔细的逡巡着,把整个别院都搜索了一遍。

很快给他发现,四铁卫也已惨遭毒手,尽数伏尸在离大门不远的石板路上,全都是被人以重手法击碎头骨而亡。

然而除此之外,却并无其他发现了,看来行兇之人早已离开。任东杰在确定了这一点后,只得返回吕温侯被害的书房。

桃花夫人紧跟在他的身后,脸上苍白的没有一丝血色,颤声道:「这……这是怎幺回事?究竟是谁杀了他们?」

任东杰不答,只顾留神打量着整间书房,极其冷静的检视着屋子里的一切。

只见房间的正中摆着张檀木製成的书桌,吕温侯的尸体就在桌脚下,喉管不知是被什幺利器切断的,暗褐色的血迹流的满地都是,给人触目惊心的感觉。

尸体的旁边,是一把斜斜翻倒的太师椅,看来他是在腾身从椅中跃起时,被人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搏杀的。不但一招致命,连呼喊声都没有机会发出来!

书桌的前方,还摆放着另外一张椅子,铺着层温暖的软垫。左侧相距两尺远的地面上,则是个倾覆的托盘,数十片碎裂的瓷器散落在周围,一看就知道是茶杯的碎片。

从方位上判断,这个盛放着茶杯的托盘,不可能是吕温侯砸落的。那幺十之八九就是行兇者干的了,此人坐在吕温侯对面的椅子上,和他隔着一张书桌,大概被什幺事情激起了怒火,愤然下随手摔掉了茶盘。

但是吕温侯既然在书房里会客,又用茶水招待,可见来者必然和他认识。而一向寸步不离保护他的四铁卫,竟然不是死在同一个地方,很有可能是被他有意遣开的。这样说来,吕温侯和此人相会,要谈的肯定是件极机密的大事,所以连贴身的护卫也要瞒着。

不过,双方既然认识,又在商议大计,为什幺会突然翻脸杀人呢?这次行兇,到底是事先预谋好的,还是临时起意动了杀机?

任东杰沈吟着,慢慢的在房间里踱了几个圈子。他一边开动脑筋飞快的思索,一边用那双明亮的眼睛认真的观察,没有放过任何一个细微的地方。

「今晚来到这间书房的客人,最少也有三个!」他突然开了口,声音里满是自信。

桃花夫人愕然道:

「你怎幺知道?」

任东杰莫测高深的一笑,继续道:「一个人练有深厚的掌上功夫,但是才刚刚出道未久;一个人浑身打扮的髒兮兮的,比我现在的样子还要不堪;还有一个是女人,在他们之中的地位却最高。」

桃花夫人更加惊讶,不解的道:「你又没有亲眼见到,怎能如此肯定?」

任东杰神色从容,蛮有把握的道:「虽然没有亲眼目睹,但是却可以从现场遗留的痕迹上分析出来。」

他顿了顿,指着书房的两扇门道:「祢有没有注意到门后的那根横栓?那可是熟铜製成的,非常结实,但是末端的一小段却被扭弯了。」

桃花夫人依言俯身,在那横栓上望了两眼,咦了一声道:「确实如此,可这又说明了什幺呢?」

任东杰沈声道:「横栓不会自己弯的,必然是被人用手掌扭成这样的,这个人的掌上功夫可想而知,起码也有二十年以上的火候!」

桃花夫人道:「不过,他扭弯这横栓做什幺?是想用武功来示威吗?」

任东杰摇头道:「他若想示威,就应该将横栓抽出来,从中间拗成两段才是。我猜想此人自入房以后,一直都站在门后负手而立,只因心情十分紧张,才不知不觉将横栓的末梢扭弯了一截。」

桃花夫人顿悟道:

「所以你才说,此人出道江湖的时间不长。因为老手在杀人之前,是绝不会这样紧张的。」

任东杰微笑道:「不错,他站在门边,八成是为了防止吕温侯逃走。而另外一个邋遢之人,则堵住了那一头的窗户,书房的两个出口就此全部被困死。」

桃花夫人奇怪的道:「你又怎幺知道另一人在窗边,而且还能肯定他身上不乾净?」

任东杰道:「你瞧瞧窗户下面,墙壁上有淤泥和汙物的擦痕,以及小半个鞋印;附近的地面上还铺着一层尘土,显然是有个浑身骯髒之人曾经靠在窗边过,而且姿势相当的放鬆。这个人一定是经常干这种事,已经司空见惯,心态也保持的相当平稳。」

桃花夫人听得不住点头,美丽的眼睛转了转,咬着嘴唇道:「这两个人的身份想必较低,因此负责堵住出口。坐在书桌前谈话的人才是主角,这一点我已明白了,可是,你又怎幺知道她是女人呢?」

任东杰弯下腰,从椅脚下那堆四分五裂的茶杯中,掂起了一块较大的残片,挥手将它掷向桃花夫人,随口道:「祢自己看吧。」

桃花夫人以袖遮手,小心翼翼的接住了残片,只看了一眼就恍然大悟——那显然是一块茶杯边缘部份的残片,上面赫然留着个淡淡的胭脂唇印,小巧的像是片娇艳的花瓣。

她擡起头来,眸子里满是钦佩之色,由衷道:「想不到任公子如此心细如髮,任何线索都瞒不过你的眼睛……唔,除了这些,你还看出了什幺吗?」

任东杰耸了耸肩道:「可惜我对验尸没有什幺研究,不然倒是可以分析出更多的结论来,眼下只能粗略的检查一下了!」

他蹲低身子,捏了捏吕温侯尸首的肌肉,又尝试着提起垂在地上的右臂,沈吟道:「从尸体的僵硬程度来判断,侯爷死了至少也有两个时辰……」

桃花夫人低呼道:「两个时辰之前,差不多是子夜时分哩!那时候正是我们……」说到这里脸上一红,不自禁的流露出妩媚之态。

任东杰苦笑道:「是啊,那时候我们正在纵情享乐,刚好到了最振奋的关头。本来就不会去留意週遭的环境,加上书房和卧室有好一段距离,宾主双方又都刻意的压低声响,因此完全没有惊动我们这对快活的野鸳鸯。」

桃花夫人「扑哧」一笑,忽然又皱起眉头,迷惑的道:「可侯爷为什幺不呼救呢?只要他放声一喊,不但四铁卫会即刻赶到支援,就连你我也不会袖手旁观吧!难道他一直没察觉对方动了杀意,是突然遭到暗算而死的吗?」

任东杰断然道:「不,从对方发怒摔杯起,温候就必然已有了戒备。他不呼救,可能是知道对方的武功太高,一招就足以取他的性命。如果不惊动他人,说不定还有转圜的余地,若贸然呼救却反而会使矛盾急剧激化,迫使对方骤下杀手!」

桃花夫人笑容逝去,脸上现出惧意,结结巴巴的道:「这世上……真有人能一招就杀了他?侯爷的武功我清楚,已可算的上是江湖上準一流的身手了,那幺这个下手之人岂非……岂非……」

任东杰默然不语,目中却也隐隐露出骇异。

他暗自盘算,如果是自己要杀吕温侯,最少也要用五招!难道今晚来的人,武功竟已达到奇乐宫宫主、赤焰教魔君那种绝顶高手的境界吗?还是说……

突然,他脑中灵光一闪,蓦地跳了起来,失声道:「不,不对!事实并非这样。」

桃花夫人吓了一跳,随即惊喜的道:

「你可是想到了什幺?」

任东杰深深的吸了口气,一字一句的道:「这书房里还有一个人!今晚的来客不是三个,是四个!」

他的眼睛在发着光,胸有成竹的道:「只有两人夹击,联手的威力才会这样巨大。其中一个人用气势压住吕温侯,吸引了他大部份的注意,另一个人才能顺利的一击成功!」

桃花夫人猛醒道:「有道理,这第四个人想必是站在椅子旁边的!但亲自割断侯爷喉管的却不知是他,还是那个坐在椅子上的女人?」

任东杰叹息一声,喃喃道:「这个人自进屋以来,竟没有留下半点痕迹,险些使我看走了眼。不管此人是男是女,都必然不是个简单的脚色!」

桃花夫人抿嘴笑道:「但他最终还是没能逃过任公子的法眼,你岂不是比他更厉害吗?」

任东杰出了一会儿神,淡淡道:

「夫人莫要再恭维我了,还是好好想一想,行兇之人的身份来历才是正经。」

桃花夫人懒懒的道:「想什幺?我和吕温侯相识不过半年,彼此之间了解的并不深呢。他的死活跟我有什幺关係,干嘛要费尽心机替他寻找兇手?」

任东杰没好气的道:「一夜夫妻百日恩,难道祢就半点也不念旧情?」

桃花夫人吃吃媚笑,嗲声嗲气的道:「人一走茶就凉,这世界本来就是这样子的嘛,再说,有了你这个新欢,还老念叨着旧情做什幺呢?」

她说的十分坦然,心情像是也轻鬆了不少,再没有刚看见尸首时的惊惧害怕了。

说着说着,一个丰满柔软的娇躯就故意贴向任东杰,高耸的双乳献媚般挨擦着他的身子,美眸里又漾开那股浓的化不开的春意。

任东杰的心跳忽然又加快了,如果不是时辰不对,地点也不对,他真想立刻将这风骚入骨的蕩妇剥的精光,然后压在身下就地正法掉,给自己的宝贝命根子再开一次大餐。

他正想说上几句调笑的话,讨些口舌上的便宜,突然目光一瞥,像是无意中见到了什幺古怪事物似的,口中低低的「咦」了一声。

桃花夫人立时察觉,眨着眼道:「怎幺,你又有什幺新发现吗?」

任东杰缓缓点头,沈声道:「祢看看这张书桌,上面的摆设是不是有些奇怪呢?」

桃花夫人趋前细看,只见书桌上除了文房四宝、裁纸用的小刀这些必备物品外,左下角还放着一管塞满了烟丝的旱烟袋,一个晶莹光润的书籤,还有一朵刚刚摘下来的、还没有凋谢的残菊,成品字形的叠成一堆。

「你是说这三样东西吗?」桃花夫人摇了摇头,不以为然的道,「虽然它们这样放在一起,看上去是有些不协调,可未必就有特殊的用意。或许是温候当时的心情紧张纷乱,一直在不自觉的摆弄手边东西的缘故。」

任东杰道:「如果是不自觉的随手摆弄,绝不会如此泾渭分明的,单独把这三样事物放在一边!这分明是温候处心积虑留下的一条线索,想要用来做出某种暗示。」

桃花夫人似信不信,妙目重新注视了过去,喃喃道:「这三件东西风马牛不相及,到底在暗示什幺呢?简直是莫名其妙!这种线索真让人伤脑筋。」

「没有那幺难猜吧?在我看来就相当简单!」任东杰笑了笑,不慌不忙的道:「有『烟』又有『花』,这不明摆着是『烟花女子』的意思吗?即是说来客中的那个女子,很有可能是身在风尘。」

桃花夫人明眸一亮,喜上眉梢的道:「对,一定是这样!」

停顿了一下,忽然又懊恼的道:「不过单是在本城里,烟花女子就有成百上千,却去哪里寻找兇手呢?还有那书籤又表示了什幺?」

任东杰沈吟着,用揣测的语气道:「这书籤是用上好的碧玉雕成的,参与行兇的这个烟花女子,莫非和」玉「有什幺关係不成……」

桃花夫人听到这里,娇躯忽然一震,失声道:「啊,难道是她?」

任东杰动容道:「谁?祢说的是谁?」

「玉玲珑!」桃花夫人脱口而出的叫道,嗓音已然有些发颤。

任东杰目光闪动,追问道:

「玉玲珑是谁?」

「你不知道吗?」桃花夫人的表情变的有些异样,像是有些自惭,又像是有些嫉妒,咬着嘴唇道:「玉玲珑就是目前全城最有名的当红名妓,怡春院的头牌姑娘!她来到这里不过短短数月,可是她的艳名却已家喻户晓,据说已经迷住了城里至少一半男人的心!」

任东杰失笑道:「真的还是假的?只是区区一个风尘女子罢了,没有这幺夸张吧?」

桃花夫人横了他一眼,嗔道:「你以为她是那种人尽可夫,只要有钱就可以嫖到的等闲货色吗?告诉你,她的架子可是大的很哩,轻易不肯见客。多少公爵王孙、高官巨富散尽了千金,却还买不到她的凝眸一笑。」

任东杰大感兴趣,眯着眼若有所思的道:「那也许是因为,她想要的并不是钱财……」

桃花夫人又咬了下嘴唇,没好气的道:「你是不是也想找她,去碰碰运气?」

任东杰微笑,反问道:「祢说呢?」

「我不準你去!」桃花夫人陡然叫了起来,扑上来搂住任东杰的脖子,撒娇道,「你是我一个人的,那幺销魂的滋味,人家天天都要嘛,不许你把我抛在一边。」

任东杰忍不住伸出手,在她成熟动人的娇躯上逡巡着,嘴里笑道:「放心吧,我最近精力充沛的很,不会冷落夫人的……」

说到这里,他的声音突然顿住了,脸色微微一变。桃花夫人并未发觉,软绵绵的靠在他身上,正想去触那昂扬雄伟之物,却被他挥手制止了。

「祢听!」任东杰压低嗓音,轻声道,「有很多人进了庭院,正朝这个方向走来。」

桃花夫人身子一颤,立刻从情慾中惊醒,侧耳细细听去。寂静的夜色中,果真传来了一阵阵轻微而有序的脚步声,片刻后就到了近处。

「这些人是什幺路数?」桃花夫人骇然道,「莫非是兇手去而复回,召集了许多人来,想一併杀掉我们两个灭口?」

任东杰呼的一口气吹熄了蜡烛,整个书房霎时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他反身窜到窗户边,向窗外望了一眼,随即又退了回来。

「不是兇手,是衙门里的捕快!」他淡淡道,「一共不下二十人,个个全副武装,看样子是来捉人的哩!」

桃花夫人跺脚道,「兇手早就离开了,他们来捉谁?难不成是……是……」

任东杰镇静自若的道:「除了夫人和在下,还能是谁?兇手当时故意不惊扰祢我二人,就是想要我们俩来顶缸。」

就在这时,数十道耀眼夺目的火光,突然在窗外亮了起来!显然是捕快们一齐燃着了火把,将整个庭院照耀的亮如白昼!

桃花夫人十分焦急,失色道:「这可怎幺好?」

任东杰当机立断,悄声道:「我这就冲出去,把他们全都吸引开,夫人就可以趁乱逃走了。」

桃花夫人迟疑道:「但是……」

任东杰截断了她,用不容置疑的口气道:「没工夫再犹豫了!等一下我会缠住他们当中带头的好手,剩下的捕快料想不足畏惧,绝不可能追上祢的轻功!」

他挥袖一拂,将地上散落的茶杯碎片尽数捲入袖中。心念转动之间,倏地伸手在书桌上扰乱了几下,现场顿时被破坏无遗。

桃花夫人眼睁睁看着,心里也不知是什幺滋味,只能叮嘱道:「你……千万要小心!」

任东杰洒然一笑,身形突然纵起,猛地撞破窗户飞了出去!

「喀嚓嚓」几声响,碎裂的木屑上下翻飞,他整个人化作一道矫健的黑影,眨眼间就掠到了庭院上。

周围霎时传来了呼喝声,此起彼伏的响成一片。十多个身形剽悍的捕快,分别从不同的方向奔了过来。

他们清一色的黑衣劲装,手中挥舞着明晃晃的火把,脚下的步伐甚是迅速,意图在最短的时间内形成包围圈!

任东杰不但不避,反而迎面冲向人群最多的地方。同时双手齐扬,将袖中的碎瓷片连珠箭般掷了出去!

只听「啊呀」的惊呼声不绝于耳,一块块碎瓷片就似长了眼睛一样,準确的击中了捕快们的手腕。火把纷纷的应声跌落在地,滚动了两下后就熄灭了。

庭院里霎时又黯淡了下去,只剩下寥寥数点火光还在闪烁。五六个身手敏捷的捕快却已奔到了身边,掌中的水火棍发出呼呼的风响,齐刷刷的沿着腿骨扫来!

这正是捕快拿人最常用的方法,只要敲裂了一个人的膝盖,那幺他就算跑的比兔子还快,都逃不出天罗地网了。

只可惜这次他们要捉的人并不是兔子!即使是真正的兔子,速度也不会有他这幺快!

呼的一声,捕快们只觉眼前一花,这个衣衫褴褛的男人就消失了。等他们回过神来,对方竟然已经掠到了数丈开外!

剩下的捕快忙一拥而上,各自舞动水火棍拦截。但任东杰的身法快的不可思议,在夜色的掩护下东奔西窜、跃高伏低,根本无人能欺到他身週三尺之内。

眼看他就要逸出包围,蓦地,一声怒吼在身后响起,嗓音洪亮而浑厚,盖住了现场所有的响声。

任东杰右臂一振,残余的碎瓷片疾如流星般射出,将最后几支火把打灭。百忙中回头一看,对面的高墙上站着三个高矮不同的人影,全都是六扇门的公人打扮。

「大胆贼子,还敢负隅顽抗!」暴喝声中,分立左右的两条汉子一齐纵身扑来,在半空中不约而同的亮出了兵刃,一柄是沈甸甸的狼牙棒,一支却是金灿灿的神龙鞭!

棒势沈重,鞭走轻灵,一上一下的袭向任东杰的要害。

这两个人的武功,明显比那些捕快高出了好几倍,已经达到了江湖好手的境界。

可是在任东杰眼里,这样的招数还不能对他造成怎样的威胁。

事实上,他关注的并不是这两个动手的家伙,而是那个一直伫立在墙头的玄衣人。

夜风呼啸着吹来,玄衣人顶戴竹笠,瘦削而高挺的身形凝立不动,给人一种凛然清冷的感觉。面貌被竹笠遮住大半,两只眼睛里射出冷电似的光芒,淩厉的打量着任东杰。

这时庭院里已再没有火把,四周的环境相当的昏暗,只能借助月光来分辨彼此的招数。

二十多个捕快虽然已围了上来,可是功夫低微的他们又哪里帮的上忙呢?反而缚手缚脚的添了不少乱子。

眼见众人擒不下强敌,玄衣人跺了跺脚,忽然反手一挥,就有一道匹练般的刀光倏地亮起,映照出了她目中的怒色!

弧形刀!

任东杰心中一凛,知道能将这种刀运用自如的人,绝对是个武林中罕见的高手!因为弧度越弯的刀,练起来就越是困难!

而这把刀的弧度,弯的就像是此刻天边悬挂的那一轮残月!刀光挥出来的时候,角度也是圆弧形的,招式令人眼花缭乱,根本无法判断它会劈向什幺地方。

只在一剎那间,任东杰骤然压力倍增,竟是几乎透不过气来。这个人的刀法又快又準,每一招都乾脆俐落,完全没有拖泥带水的破绽!

他暗暗叫苦,可又不想当真施展重手对付这些吃公门饭的人,只好避其锋芒且战且退。幸好对方似乎也有意将他生擒活捉,刀锋下还算留了三分余地,只专对他的四肢下手!

「呔!贼子速速投降,还能饶你一命!否则就不客气了!」洪亮的喝声又起,也不知是那两个汉子中的谁发出的。这句话说完,弧形刀又已劈出了十一招!

好快的刀!好狠的刀!

任东杰接一招,退一步,不到片刻就已退到了庭院的死角里。他的形势儘管越来越不妙,心里头却反而鬆了一口气。

——桃花夫人终于趁着场上的混乱,成功的从书房里溜出来了。而且她施展轻功掠出院子的时候,没有被任何一个人发觉!

「总算没有白费功夫!」任东杰如释重负,顿时精神大振,挥手在密不透风的刀招下展开反击!这一来颓势马上逆转,双方竟然成了平分秋色的局面。

再拆了数招,任东杰突然一声清啸,双手快如闪电般探出,倏地在那两个汉子的肘关节处一切!两人只觉右臂全麻,兵刃已被夺了过去!

与此同时,玄衣人的刀尖也刺到了任东杰的肋下,将他的衣裳划出了一道长长的口子!这一刀只要再向前送上三分,就会在他身上多添一处永久的疤痕!

任东杰全然不惧,长笑声中,右手将狼牙棒舞成了一团旋风,当者披靡,转眼间已有七八根水火棍被硬生生砸断!

捕快们纷纷惊呼退避,原本合拢的包围圈立刻撕开了一个窟窿!

「失陪了!」他逼着假嗓子怪声怪气的喊了一句,随手掷出狼牙棒,身形动如脱兔般掠了出去,冲到对面的高墙下足尖一点,人已轻飘飘的跃到了半空中。

突然耳边响起一声清叱,脑后风声飒然,圆弧般的刀光居然如影随形的追到,毫不留情的斩向他的肩背!原来这玄衣人不仅刀法精湛,轻功也是一等一的高明!

任东杰这才真的大吃一惊,危急中不及多想,掌中的神龙鞭迅疾无伦的挥出,準确的迎向劈来的刀锋!

「噹」的一响,玄衣人掌中的弧形刀霎时被震脱手,而神龙鞭也在同一剎那断为两截!

半截鞭梢余势未衰,恰好掠过玄衣人的脑际,把竹笠击的远远飞了开去。一头缎子般乌黑光亮的秀髮刷的洒落下来,就像是天地间突然倾洩下的瀑布!

这个差一点要了自己命的玄衣捕头,竟然是个长发已达腰际、身段匀称的年轻少女!

任东杰只看的目瞪口呆,几乎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这已经是他在短短的片刻间,第三次吃惊了,程度一次比一次厉害!

黯淡的月光下,这少女的面容无法看的清楚,只能瞥见她有一双非常闪亮有神的大眼睛,亮的就像是天边最耀眼的两颗明星!

不过此刻,这双美丽的眼睛里却满含着愤怒,狠狠的瞪着任东杰,陡然间又发出一声怒叱,整个娇躯疾扑了过来,就像是一头动作敏捷的雌豹!

任东杰回过神来,连忙闪身躲避。但少女却不肯放过他,在空中柳腰一折,双腿鸳鸯连环的踢出,瞬息之间已接连踢出了八下!

这八招全都是对準胸腹要害踢出的,两条腿笔直而修长的曲线也因此完全展露!

即使是阅女无数的任东杰,都很少见过这幺结实,这幺匀称,这幺迷人的一双长腿!

他甚至不用看都可以感受到,这两条大腿上的肌肉,正在轻轻的颤动,那绝对是一种充满青春气息的、健康而又活力十足的颤动。

如果能被这样一双结实有劲的美腿,用力夹住自己的腰部,那种感觉不知会是怎样的刺激?怎样的销魂?

这样的想法,只要是个正常的男人,都会自然而然的产生。可惜的是,这双腿目前带给任东杰的却绝不是刺激,更不是销魂,而是随时都能致人死命的危机!

屁股上突然传来两下剧痛,他还没有尝过被这双腿勾住腰部的滋味,就先在臀部上重重的挨了两脚,痛的他差点叫出声来。

好在任东杰交手的经验极其丰富,忍痛提气,藉着这股劲道全力纵起,身形猛地拔起了四丈高,一阵风般飘过了高墙。

「这两腿我记下了!后会有期!」他的大笑声远远的传来,很快就消失在了夜色中。

玄衣少女落下地来,伸手抄起弧形刀,恨恨的跺着脚,好半晌才从齿间挤出声音来,一字字道:「走着瞧,我一定会捉到你的!任何一个犯下罪行的人,都逃不脱我的手心!」

月色更加的昏暗了,可是她掌中的刀锋却在闪耀着夺目的银光,映照着她点漆般乌黑的双眸,那里面满是坚定的神色和强大的决心,彷彿自信世上没有什幺事是做不到的。

************

正午,红日高悬。温暖的日头,洒遍了这座古城的每一个角落。

繁华的城市,迎来了一天中最喧嚣的时刻。大大小小的酒楼、店舖和茶馆都已忙的不亦乐乎,点头哈腰的伙计们跑前跑后,热情的招呼着前来光顾的客人。

长街上挤满了熙来攘往的人群,一派热闹繁忙的景像。

长街的彼端,就是城里最有名的「怡春院」。只要是在这个城市住过几天的人,或许会不知道本城的父母官是谁,但绝不会不知道「怡春院」!

每个人都晓得,怡春院里的姑娘,个个都是花容月貌、体态风流的美娇娘。无论你想要什幺类型的女人,只要你提得出要求,那里面就可以找到相应的「货色」供给。

当然,只提出要求是不行的,想要享受到这些千姿百态的美人儿,你还必须有大把大把的银子,能够年复一年日复一日的撒到她们身上。

这里面的「货源」是如此充足,几乎每隔几个月,就会完全更换一批新血。

而每一次新来的姑娘,都还是那样的漂亮、那样的讨人欢心。

谁也不知道这幺多甘于出卖肉体的姑娘,怡春院是从哪里源源不断的寻获的。

也没有多少人真正关心这个问题,反正只要能寻欢作乐,交易的双方皆大欢喜就行了。

这样一个「美好」的地方,自然是城里所有男人梦想中的天堂。这些年来他们已经相信,只要手里有银子,没有哪个姑娘是到不了手的。

可是这种天真的妄想,最近却偏偏被人击的粉碎!

被一个令全城所有男人垂涎三尺、所有老婆火冒三丈,明明是青楼里的头号花旦,却偏偏不肯宽衣解带的美女击的粉碎!

这个美女就是玉玲珑!

「我虽然堕入风尘,可是却绝不卖身!」这是玉玲珑来到怡春院的第一天,就郑重其事发表的声明。

「不卖身你卖什幺?莫非是来卖艺?」有人这样问。

「抱歉得很,小女子不管是琴瑟琵琶,还是歌舞书画,什幺技艺都不会。」

「那幺祢是来陪酒的?」

「酒我虽然会喝,可若不是我看的顺眼的男人,我连一口都不会陪。」

「那祢笑一笑总可吧?难道连卖笑都不会?」问的人依然不死心。

「笑我当然会。可这也是不卖的,如果你能让我欣赏你,别说对你笑一笑,就算把我整个人白送给你都没关係。」

问的人只能苦笑,他实在不懂,这世上怎幺会有如此挑剔的风尘女子?她什幺都不肯卖,到底凭什幺在青楼里生存?

其实答案很简单。她凭的就是一样——就是男人那种天生贱骨头,越不容易到手,就越觉得心痒难熬的毛病!

有这种毛病的男人还真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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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怡春院」的大堂上,就正端然坐着十五六个客人。他们大都衣冠楚楚、气派不凡,有白净面皮的儒雅书生,有相貌堂堂的魁伟大汉,有圆腰凸肚的富商乡绅,也有神气活现的纨裤子弟。

这些人的身份迥然不同,年龄也相差甚大,可是来到这里的目的却是相同的,那就是在这大堂里等待玉玲珑的召见。

他们已经等了足足两个时辰,很多人的脸上都已露出了明显的不耐烦,剩下的少数人虽然故作从容,可是眼睛里也都时不时的掠过一抹焦急之色。

儘管每个人都是一肚子的火,但谁也没有发作,更没有人拂袖而去,反而全都纹丝不动坐在椅子上,好像无论等待多久都在所不惜。

玉玲珑的架子,本就是众所周知的奇大无比,就算要你把屁股都坐烂,你也只有乖乖接受的份。

每天都有客人排成长对,希望能有机会接近她。可是最后能得到美人垂青,有幸被她召见的客人,却只是其中寥寥几个幸运儿。

然而即使是这些幸运儿,见面之后也不过是说说话、谈谈心而已,顶多陪伴半个时辰,就会被婉言送客,谁也没有例外过。

每个人都清楚,想要一亲芳泽,将这梦寐以求的美色得到手,关键就看能否把握住这短短半个时辰的良机。遗憾的是迄今为止,只听说客人们出尽了法宝,或软磨、或硬泡、或死缠、或烂打,却从未听说哪个人成功过。

奇怪的是,大家的热情非但未曾减退,反倒越发的百倍高涨起来。许多「老主顾」都一而再,再而三的尝试,希望能凭痴情来打动芳心。

但是这种尝试的代价,却是相当巨大的。每一次想见玉玲珑,都要準备一份礼物作见面礼。虽然「怡春院」的老鸨和玉玲珑本人,都未规定礼物的价值几何,但出于讨好美人的心理,顾客们的出手都是极其大方的,一个比一个的卓阔奢侈。

每次看到顾客们捧着大小不同、形态各异的包裹进来,老鸨的眼里都会笑开了花,满脸的肥肉都在快乐的抖动。她知道那里面盛装的,几乎都是价值不菲的昂贵之物,扣除必须上交和分摊的部份,剩下的就落入了自己的腰包。

尤其是今天来的这些客人,带的包裹似乎都格外的厚、格外的沈,这更令她喜笑颜开的连嘴都合不拢,皱纹上精心洒抹的花粉都快掉光了。

不过当她的眼光打量过所有人后,面色却突然一沈。大堂的角落处坐着一个懒洋洋的年轻人,两手居然空空如也的没带任何东西!

「他是吃错了药,还是对自己太有信心?」老鸨压低了嗓音,不屑的道,「他若以为自己长的一表人材,玉儿就会因此而被他吸引,那才是天下第一号大傻瓜哩!」

她这话是向身边站着的一个随从说的。这人身穿粗布衣裳,一副打手模样的装束,腰间斜斜的插着支短棒。面貌虽不惊人,双目中却闪烁着湛然精光。

他闭着嘴没有说话,彷彿什幺也没听见,两眼则全神贯注的盯着不远处的屋宇,那里正是玉玲珑会客的香阁。

如果有人妄图不轨,想要来个霸王硬上弓,只要玉玲珑轻呼一声,他就会用最快的速度冲过去,一棒敲碎那个登徒子的头颅!

数月以来,玉玲珑只呼叫过五次!于是有五个倒霉的天灵盖碎在了他的棒下,这五个人的武功都不弱,其中甚至包括十二连环坞的总瓢把子,蜀中唐门的暗器名家。

现在已没有人敢再起意动粗,可是他——怡春院最厉害的打手「不倒门神」崔护花,却依然忠心耿耿的尽着自己的职责,时刻也没有放鬆过警惕之心。

老鸨还在唠叨,喋喋不休的道:「玉儿什幺俊男好汉没见过,早就明白男人都是靠不住的,只有银子才最实在。话又说回来,那家伙空着手,不会是来搅场子的吧?」

崔护花沈默了很久才开了口,一字字道:「他不是!」

老鸨立刻鬆了口气,她对崔护花的判断一向十分信赖,正如她信赖自己经营妓院的头脑——不是她想出了这个招徕顾客的新点子,那些已经快吃腻了山珍海味的馋猫们,又怎幺会如此趋之若骛,争先恐后的把昂贵礼品送到怡春院来呢?

她相信,既然崔护花说这个年轻人不是来搅场子的,那幺他就一定不是。这一点绝不会错的,儘管他看上去确实有些可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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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东杰当然不是来搅场子的。他也和大家一样在等,等待玉玲珑召见的机会。

只不过,他并不像其他人那样,老老实实、正襟危坐的等待,个个摆出一副道貌岸然的样子,彷彿对怡春院里的庸姿俗色毫不动心。

才几个时辰不见,任东杰就像是发生了脱胎换骨的变化,再也看不见昨夜的那种潦倒窘迫了。现在他已经刮乾净了鬍渣子,身上穿的是五十两一件的名贵袍子,脚下踏的是粉底官靴,头髮梳的油黑髮亮,看上去简直是一个标準的花花大少。

他一个人坐在屋角,面前摆放着几碟精緻的点心,一壶香醇的美酒,身旁居然还伴着两个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姑娘,正在和他放肆的打情骂俏。

大堂里的客人们都皱着眉,不时投来厌恶的眼光,可是他们却完全不在乎,旁若无人的闹得更起劲了。

「公子爷,咱们另外找个安静的地方好不好?」左边坐着的那个满头珠翠的小姑娘开了口,红着嫩脸轻声道,「这里的人太多了,无论做什幺都不方便。」

「不好!」任东杰一口回绝了,正儿八经的道,「如果我走了,等一下谁来陪伴那位玉小姐呢?她若知道错过了我这幺精彩的男人,一定会伤心欲绝的。」

坐在他右边的则是个身材相当丰腴,看上去颇有风韵的美妇,满脸都堆着职业性的笑容。

她伸出一双指甲上涂满了鲜红花汁的纤手,剥了颗葡萄递到任东杰的嘴边,抛着媚眼讨好的道:「是极是极,像公子这样丰神俊朗、玉树临风的人物,想不引人注目都很难哩,等一会儿肯定能独佔花魁啦!」

任东杰大笑,就在她掌心里吃掉了葡萄,顺手在她身上最娇嫩、最诱人、也最像葡萄的地方拧了一把,踌躇满志的道:「那当然。玉小姐不选择我还能选择谁呢?老实说,这里除了我之外,简直看不出谁还有实力赢得她的芳心!」

这句话说的也不是很大声,可是别人想不听到都很难。听到了以后,想要对这种荒谬自大的言论视若无睹也很难。

突听一个声音冷冷道:「这位朋友怕是第一次来吧?说出这样胡吹大气的昏话,也不怕笑歪了诸位的嘴巴?」

任东杰循声望去。出声的是个二十六七岁的青年,锦衣华带,面貌还算英俊,可惜却带着点酒色不足的苍白,神色间更是有种显而易见的骄横。

周围的客人纷纷随声附和。

其中一个形容猥琐的瘦长汉子眯着眼,半带挖苦的道:「就是!连我们谢大将军的世子,江湖上有名的『玉面剑客』谢坚,都还没有俘获美人的身心,谁还敢打包票说自己绝对有希望呢?」

谢坚转头瞪着这汉子,冷笑道:「彭兄何必妄自菲薄?看你这次带来的包裹如此厚实,想必又蒐罗到了什幺奇珍异宝,想要在玉小姐面前好好炫耀一番吧?」

「说到奇珍异宝,只怕大多数都被谢世子的将军府徵集去了吧?哪里轮的到小可献丑呢?」姓彭的汉子呵呵一笑,语气却有些苦涩的道,「不过就算能把天上的月亮摘下来,玉小姐也未必看的上眼哩。」

「可不是吗?」坐在东首的一个斯文书生长叹一声,喟然道,「这次小生已经把传家之宝都带来了,若是再次失望而归,从此就要成为人财两空的穷光蛋了。」

任东杰听到这里,不由怔了一怔,自言自语道:「这位玉小姐的眼光,倒真是人间少见的挑剔啊,看来她本人也绝非凡品……」

丰腴的美妇望着他,目中似乎泛起了一点醋意,压低嗓音道,「公子爷莫非不知道吗?玉小姐不单眼光挑剔,架子也不小呢。」

「祢放心。有架子的女人,我已经见得多了。」任东杰啜着酒,满不在乎的道,「再说,我就不信她的架子真能大到哪里去,难道还能比祢的……都大吗?」

中间那两个字他说的很含糊,可是丰腴的美妇却听清楚了,整个人都吃吃笑倒在了他的怀中。

就在这时,大堂里突然起了一阵轻微的骚动,许多人都忍不住长身站起,一双双眼睛闪耀着兴奋的光芒,嘴里喃喃的念叨:「来了,玉小姐总算来见客了!」

任东杰也不禁动容,举目望去,只见大堂的另一头打开了两扇小门,密如细雨的珠帘垂了下来,无情的遮挡住了视线,只能隐约见到一个曼妙的身影坐在帘后。除此之外,却什幺都看不清了。

他好奇心起,更想看看这个艳名远播的玉玲珑了。吕温侯临死前要暗示的兇手,到底是不是她呢?

只听一个清越而动听的声音,自珠帘后袅袅传来:「小女子贪睡,累各位久候了,真是抱歉之至。」

她虽然说的是「抱歉」,可是她的语气之中,却明显连半点抱歉的意思都没有。清脆如黄莺出谷的声音,也带着与生俱来的淡漠,使人感到遥远的不可捉摸。

众人自然都不会和她计较,连声说就算再多等几个时辰也无所谓。

帘后之人默然无语的听着,直到他们的客套巴结之辞都说完了,才淡淡道:「小女子今天俗事缠身,没有太多的余暇,因此只能和你们当中的一位客人相见。」

大家一听都暗叫不妙。谢坚抢着走出几步,朝着珠帘的方向躬身一揖,恭声道:「玉小姐明鉴,在下谢坚,自上个月有幸和小姐对坐攀谈之后,一直不能忘怀于小姐的风采仪容,今次有幸得到吴道子名画一幅,希望能将之亲手相赠,并再次聆听小姐的绝妙品评。」

帘后之人轻轻一笑,柔声道:「吴道子的真迹寻觅不易,真是难为谢世子了,小女子由衷感激。」

听她话中的意思,显然是颇为动心,似乎就要指定谢坚相陪了。

那姓彭的汉子着急起来,忙推开众人晃身上前,口中叫嚷道:「玉小姐且慢决定!小可花费数万黄金,倾尽所有才买到了这株『翡翠珊瑚树』!特意不远千里的带来,还请玉小姐万勿推辞。」

帘后之人「啊」的一声,讶然道:「可是『珠光宝气阁』的巧手王师父,晚年亲自雕刻的那株珊瑚树吗?那可是价值连城的宝贝啊!彭官人当真捨得相送吗?」

姓彭的汉子见引起了她的关注,心中得意之极,大方的挥着手道:「红粉赠烈士,宝物赠佳人。也只有玉小姐这样出众的美人,才配的上这样价值连城的宝贝。」

不知他是有心还是无意,把两句古语说的颠三倒四。

帘后之人「扑哧」娇笑,似乎又有些心喜,沈吟道:「唔,这株珊瑚树的确是相当难得……」

话犹未了,一个满脸络腮鬍子的大汉突然跳了出来,瞪起两只环眼大声道:「『翡翠珊瑚树』算什幺?在下献上『血玉凤凰』一对,还望玉小姐笑纳。」

此言一出,众人尽皆骇然。

谢坚脸上变色,戟指喝道:「这『血玉凤凰』是波斯国献给我朝的供品,两个月前为强贼劫去,怎幺会到了你的手中?」

大汉仰天狂笑,傲然道:「老子行不更名,坐不改姓,祁连山大盗狄龙是也!这『血玉凤凰』正是我率人劫走的,只为博得美人一笑,你又能拿我怎样?」

谢坚双眉倒竖,厉声道:「好,好!想不到祁连山群盗的二头目如此大胆,竟敢在光天化日之下踏进城来。你赠送这样的礼品,是不是想把罪责转嫁给玉小姐呢?」

大汉伸掌在胸膛上一拍,慨然道:「只要玉小姐肯收下这份薄礼,所有的罪责都由在下一力承担。就算现在把我捉去淩迟处死,在下也无怨无悔。」

帘后之人轻叹一声,幽幽的道:「狄头目慷慨豪迈,对我真是太好了。这份深情厚意,小女子该如何报答呢?」

听她的语气,对这杀人越货的强贼不无好感,甚至还有些感动。

谢坚又嫉妒又恼火,噌的一声拔出长剑指向狄龙,咬牙道:「亮你的兵刃!我今日若不能将你擒下,誓不为人!」

狄龙拉开长袍,取出两柄黑黝黝的八角铜鎚,双鎚互击,发出「砰」的巨响,嘶笑道:「行啊!我就教训教训你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免得你小觑了天下英雄。」

两人正要出招,突然眼前人影晃动,一直站在外面的崔护花倏地掠了进来,沈着脸冷冷道:「二位若要打架,就请出去放对,玉小姐这里可是清净之地,不容任何人骚扰。」

谢坚面露狠色,一抖手中的长剑,大声道:「出去就出去!姓狄的,你敢跟着来吗?」

狄龙应声道:「有何不敢?」大踏步就要当先走出大堂。

眼看一场惨烈厮杀就要上演,帘后之人却既不劝止,也不挽留,只是平声静气的道:「对不住啦。两位要真刀实枪的交手,就只好到外面去分个高下。不过带来的东西却可以寄放于此,否则一不小心有个磕碰就糟了。」

别人为了她争风吃醋,拚死拚活,可是她竟然一点也不关心他们的安危,挂念的只是他们带来的礼品。这女人是心肠太硬,还是思想太现实?

任东杰心中一寒,目送着狄龙和谢坚远去的背影,长长的叹了口气。

他本不想出声的,但帘后之人却偏偏找上了他:「那位公子为何长叹?是在为狄头目和谢世子担心吗?」

任东杰摇头道:「不是。在下只是在为自己发愁罢了。」

「哦?」帘后之人好奇的道,「却不知公子在发愁什幺?可以告诉小女子吗?」

任东杰又叹了口气,苦笑道:「人人都準备了贵重礼物,在下却是空手而来的,怎幺能不发愁呢?」

帘后之人彷彿怔住了,好半晌才开了口:「那也没什幺大不了。上门都是客,有没有準备礼品,根本就是无足轻重的小事。」

任东杰盯着珠帘子,讥诮的道:「真的是无足轻重吗?」

「当然是啦,公子把我当成什幺了?」轻柔的声音从帘后传来,居然略略带上了娇嗔:「你以为我是那种只认钱财、贪图富贵的势利女子吗?」

任东杰笑了:「玉小姐当然不是,但在下寒酸至此,心里总是有些不安。」

说到这里,他突然一拍大腿,叫道:「有了,我有一样东西,玉小姐说不定会喜欢的,就送给祢作为礼物好了。」

帘后之人道:「是什幺?」

任东杰笑而不答,伸手到怀里摸了一阵,取出了一张五百两的银票。

旁边的客人都哄笑起来。不管他们哪个人带的礼品,价值都远不止五百两银子。而且直接奉送银票作礼物,也未免太俗气了。

帘后之人似乎也很失望,正要转移视线。但任东杰却忽地拿起筷子蘸了点酱油,在银票的背面龙飞凤舞地划了几个字。

「银票本身是拿不出手的。」他微笑着道,「但是这上面写的几个字,玉小姐也许会有兴趣收下来。」

帘后之人又有些好奇了:「公子写的究竟是什幺?」

任东杰不动声色的道:「祢若想知道,为什幺不接过去看一看呢?」

他一步步的走到了小门边,把银票递到珠帘附近。看他那信心满满的样子,彷彿拿的是全天下最珍贵的宝物,没有任何人可以拒绝。

帘后之人犹豫了很久,终于轻盈的飘了过来,拨开珠帘探出了一只纤纤玉手。

手很白皙,肤色晶莹如雪,葱指修长而秀气,指甲修剪的非常整齐,完全不像一般的风尘女子那样,在指甲上涂满了猩红的丹蔻。

这是一只很美丽的手,而且一看就知道,这只手的主人必然与众不同。

任东杰不禁怦然心动,真想握住这只玉手亲上一亲,但他却不得不强忍了下来,很君子的把银票轻轻放到掌心上,然后眼睁睁的看着柔美的背影飘回座位。

这一瞬间,他的脑海中闪过了无数念头。这是一次大胆而直接的试探,要搞清楚玉玲珑昨夜是否去过案发现场,就只有冒上这样的风险,才有可能侥倖成功。

对方究竟是不是自己要找的人?如果是的话,会不会因此露出狐狸尾巴?任东杰可是半点把握都没有……

突然,帘后响起了极轻的一声惊呼,接着又是「匡当」一响,有茶杯在地上跌的粉碎!

任东杰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他知道自己这一步棋下对了。

果然,不到片刻,动听的声音就缓缓响起,传进了大堂里每一个人的耳朵!

「这位公子,请到小女子的闺房稍候。待小女子沐浴熏香过后,就会亲身前去相陪。不到之处,还请公子见谅。」

大堂里一片譁然。谁也想不到这个年轻人,竟真的能得到玉玲珑的青睐。而且她说话的口气,竟是前所未有的温柔婉转,就像是面对一个身份极尊贵的客人。

任东杰不禁飘飘然,有种扬眉吐气的感觉。被人像狗一样追逐了十多天,到这一刻才算真正的把所有的窝囊一扫而光!

崔护花无声的掠到他身前,漠无表情的道:「公子请随我来。」不等他回答就转身而去。

任东杰忙跟上他的脚步,在几十道妒忌目光的注视下,昂首挺胸的走出了大堂。

——玉玲珑!马上就可以见到玉玲珑了!她究竟是个怎样的女人呢?是口蜜腹剑的杀人兇手,还是美色无双的迷人尤物?

他相信自己很快就可以知道答案!

第四章 名妓与女捕

玉玲珑的闺房,坐落在整座「怡春院」最幽静的小院子里,无论是外面的环境,还是房里的摆设,都显得清雅而别緻。

任东杰浏览着整个房间,微微点了点头,心里觉得很满意。

从这间闺房的布置上来看,玉玲珑的确是个很有品味的女人,绝非一般妓院里的庸脂俗色,甚至比许多受到过良好教育的名门淑女,都要来的超凡脱俗。

崔护花把他带进来后,就一言不发的离开了。服侍的婢女奉上一盏热茶后,也已悄然退下,只剩下他一个人静坐房里,百无聊赖的消磨着光阴。

「好一个玉玲珑,你的架子真是比我想像中还要大。」任东杰自言自语的道,「即使是为形势所迫,不得不答应见我了,却还是故意要我干等上这幺长时间。」

他心念转动,忽然想到玉玲珑这幺做,并不一定是为了摆架子。如果她真是昨夜血案的兇手,那幺很有可能是借此向自己暗示,这件事在她眼里根本无关紧要,所以犯不着慌里慌张的赶来讨好他。

当然还有一种可能就是,玉玲珑有意拖延时间,以便召集同伙商量对策,準备出其不意的给自己一个打击!

想到这里,任东杰顿时清醒了三分,脑子里也不再发热了。但在同时,他的内心深处却也更加盼望着能见到玉玲珑,看看她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俏佳人。

不知过了多久,就在他快要沈不住气时,门外传来了一阵轻柔而舒缓的脚步声。

须臾,帘子向两边掀开,这个艳名远播、将全城男子迷得晕头转向的青楼名妓终于露了面。

任东杰闻声擡头,心里立刻暗暗喝了一声采——玉玲珑果然没有令他失望,甚至比他预期的还要出色。

她有一张极具古典美的鹅蛋脸,眉目如画,长长的睫毛下是一双黑白分明的动人美眸。素淡的粉脸上未施半点脂粉,身上也没有任何其它的装饰,只是在小巧的耳垂上镶嵌着一对珍珠。

她显然是刚洗过澡,秀髮湿漉漉的犹带着水滴,嫩滑的双颊就像出水芙蓉般白里透红,身上散发着出浴后特有的那种清香。

她披着件又轻软、又合体的薄纱,看上去娇媚而不失端庄、婀娜多姿的曼妙身段,就像是她的名字一样「玲珑」。罗裙下露出一对雪白赤裸的纤足,牢牢的吸引着男人的眼光。

然而她最让人着迷之处,却是配合着她动人体态所流露出来的,那种慵懒而成熟的风情和举手投足间浓浓的女人味,就彷彿是情慾的催化剂一般,令人一见之下就油然兴起犯罪的慾望……

任东杰在目不转睛的注视着她,而她也在凝眸打量着任东杰,明媚的秋波在他身上转了几转,两片朱唇轻轻启动:「公子高姓大名?」

任东杰随口道:「玉小姐已经知道我是谁了,何必明知故问呢?」

玉玲珑做出一个惊讶的表情,道:「哦?这话怎幺说?」

任东杰笑了笑,洒然道:「玉小姐想必已打听出了我的身份,所以刚才观察在下的时候,眼光才会在我这双着名的手上多停留了一剎那。难道不是如此吗?」

玉玲珑的脸上迅速掠过一抹异色,似是有些钦佩,又似有些警惕,但马上就恢复了常态,若无其事的道:「任公子好敏锐的洞察力,小女子拜服。」

任东杰轻鬆的道:「哪里哪里。玉小姐好灵活的消息,只不过洗个澡的工夫,就把我这个不速之客调查的清清楚楚。在下同样佩服之至。」

玉玲珑扫了他一眼,自顾自的缓步踱到屋角,在床沿上轻轻巧巧的坐了下来。

她坐的姿势也十分好看,仪态万方之中又带着种说不出的惬意,令人赏心悦目。

任东杰忽然明白了,为什幺那些嫖客耗费巨资,甚至不惜散尽家产,也梦寐以求着想要佔有她。这只因玉玲珑确实有种独特的吸引力。

她没有特意去勾引他,只是静静的坐在那里,静静的注目瞧着,没有任何言辞,也没有任何的动作,可是却偏偏比世上所有风骚的动作和言辞加起来都更诱人!

「任公子,咱们还是打开天窗说亮话吧!」她忽然开了口,微蹙着两道美丽的柳眉道,「小女子并不明白,你写那几个字给我是什幺意思!」

任东杰摊了摊手,惋惜的道:「玉小姐,祢既然讚我观察敏锐,那就应该知道,在我这种人面前说谎,实在是件很不智的事。」

玉玲珑的粉脸上,霎时泛起了一股红意来,也不知是着恼还是挂不住颜面,不客气的驳斥道:「你怎知我在撒谎?自作聪明!」

任东杰面带微笑,用嘲讽的口气道:「如果不是做贼心虚,以身价高贵闻名的玉小姐,又怎幺会突然转了脾气,特意把我这个孤寒的穷鬼叫到祢的香闺里来呢?」

他一边说,一边用直率的目光,毫无顾忌的在玉玲珑惹火的身段上行注目礼。

那种色迷迷的眼神,满带着暧昧之意,就像是把她当成完全赤裸的女人。

玉玲珑被看的非常不悦,自从她出名之后,嫖客们虽然都在暗地里用眼光强暴她,可从来没有谁像眼前这个男人一样厚脸皮,当面也敢看的这幺露骨放肆!

她沈下脸,眉宇间就如笼罩了一层寒霜,冷冷道:「任公子,请不必再兜圈子了!不如直说了吧,你的来意究竟为何?」

任东杰眯起眼,恣意的欣赏着她那怒意中带点妩媚,妩媚中又隐含着冷艳的姿容,慢吞吞的道:「我的来意可不简单呢,但首先我想搞清楚,吕温侯被杀的原因是什幺?」

「咯咯……」玉玲珑突然放声娇笑起来,犹如花枝乱颤般,胸前丰满的线条也随之剧烈的颤动,带着点放浪形骸的味道。

她不笑的时候,只不过是个冷冰冰的「木美人」,这一笑起来,却当真是活色生香、风情万种,全身上下的每个细微之处,彷彿都在焕发着一种原始的诱惑!

若有男人能不为之神魂颠倒的,那他就一定是个睁眼瞎。

任东杰被笑的有点发窘,忍不住问道:「玉小姐在笑什幺?」

「我在笑,任公子你居然不懂江湖规矩!」玉玲珑好一会儿才敛住笑容,伸手轻拢着披散的秀髮,瞟着他心平气和的道,「口说无凭,你想指定小女子是杀人兇手,就必须先拿出证据来!请问任公子,你可有什幺关键的证据吗?」

任东杰心中雪亮,到这时候已可百份之百的肯定,玉玲珑跟昨夜的谋杀脱不了干係。她会这样问自己,目的是想试探一下,自己手里到底掌握着多少张底牌。

「证据我当然有!」他双目炯炯的盯着她,眼神犀利而尖锐,彷彿能直接看到内心深处去,「莫忘记,玉小姐昨夜赴潇湘别院时,在下恰好也在那里盘桓。」

「原来如此!」玉玲珑美目流盼,似笑非笑的道,「但不知任公子怎会那幺巧的在别院里?不会是去找什幺有夫之妇偷情吧?」

任东杰眨眨眼,悠然道:「猜对了!在下本来就是一个浪子。而浪子最拿手的好戏,就是去找美丽的女人偷情了。」

他忽然压低了嗓音,挤眉弄眼的道:「玉小姐有没有兴趣试一试呢?保证让祢称心如意!」

玉玲珑发出银铃般的娇笑声,眼波流动道:「任公子,小女子已经说过,这要看你究竟知道了多少,以及能不能拿出够份量的证据来!」

她盘起腿,将白生生的赤足放到了床沿上。也不晓得是有意还是无意,裙子掀开了些,露出了一小截白皙无暇、纤浓适度的晶莹玉腿。

任东杰只看得一阵心摇神驰,真想扑到床上去,把这艳光四射的美女压到自己的身下,好好的探索她精彩绝伦的玉体,吸嗅她幽兰般清雅的体香,然后彻底的将她征服!

可这样做的前提却是,自己必须先要将她打败,让她明白欺瞒和对抗都是绝无可能成功的,只有乖乖地跟自己合作才是唯一的出路。

「昨天半夜时分,玉小姐曾经到过潇湘别院拜访吕温侯,同行的伙伴还有三个。」任东杰看準时机,当机立断的打出了第一张牌,「吕温侯本来就是玉小姐的仰慕者之一,听说祢芳驾光临,大喜之下哪里还会提防,被你们轻而易举的制伏在了书房中。」

玉玲珑的娇躯陡然震动了一下,眼里再次掠过惊佩的神色,但表面上却仍是全无异状,淡淡道:「是吗?」

任东杰看準了她的弱点,把第二张牌也有力的打了出去:「进入书房之后,一个同伙堵住了书房的门,一个却堵住了窗户。而你和另外一个人,则隔着书桌和吕温侯攀谈。」

玉玲珑的脸色突然发白,美目中的惊佩已经变成了骇异,失声道:「你……你怎幺知道的?」

她的阵脚开始乱了!已无法再维持住刚才的那种镇静!

任东杰信心大增,表情更加的肯定从容,嘴角边挂着一缕懒懒的、莫测高深的微笑,慢悠悠的道:「昨夜你们行兇的时候,在下就在书房的外边窥视着,又怎会不知道呢?」

「你骗人!」玉玲珑娇叱一声,秀挺的鼻尖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脱口而出道,「昨夜我们曾仔细查看,书房周围明明什幺人都没有……」

任东杰忽地截断了她,沈声道:「很好!玉小姐你总算亲口承认了,昨夜的的确确去过案发的现场。」

「是又怎样?」玉玲珑狠狠的咬了下嘴唇,忽然心中一动,凝视着任东杰狐疑的道,「这一切都是你猜测出来的,其实你并没有亲眼见到,是不是?」

任东杰暗呼不妙,此时如果被这美女重新筑起防线,再想逼她就範就困难了,只得硬着头皮道:「这当然是我亲眼目睹的,否则我怎能知道真相!」

玉玲珑眨也不眨的瞪着他,娇美的脸上浮现出一丝笑容,笑的十分妩媚,可是眸子里却依然冰冷,缓缓道:「既然如此,你为何当时既不出手阻止杀戮,也不在现场缉拿我们归案呢?」

任东杰正色道:「拜託!我既不是急人所难的大侠,也不是负责缉兇的捕快,为什幺要去冒险呢?何况你们当中一个交手经验丰富,一个掌上功夫高明,还有一个更是杀人不眨眼的兇徒,一招就取了吕温侯的性命!我如果贸然冲出去,连我也会被你们杀了灭口的。」

这番话他说的非常坦然,而且不着痕迹的把第三张牌也打了出去。目的就是要使玉玲珑相信,正因为他目睹了全过程,所以才能把一切细节都说的如此详细。

玉玲珑倒抽了一口凉气,强自镇定的道:「就算你真是亲眼看见了又如何?到了公堂之上,你还是没有证据可以指控我!」

「玉小姐,祢委实太小看在下了!」任东杰大笑,煞有介事的道,「手中若没有掌握决定性的证据,我怎幺会如此冒昧的前来打搅呢?」

玉玲珑花容失色,陡然尖叫道:「我不信……你绝不可能找到证据的,绝不可能!」

「抱歉的很,在下偏偏找到了。」任东杰面不改色的撒着谎,「其实你们都没有注意到,吕温侯临死前已知逃不过大劫,所以偷偷的刺破右手食指,用鲜血在书桌的底部写下了祢的名字……」

他停顿了一下,沈稳的道:「那块桌板已经被我割下,放在一个隐秘的地方了。如果有必要,随时都可以交给本城的捕头……」

玉玲珑听到这里,似是再也坐不住了,娇躯无力的靠在了床栏上,心中首次升起了强烈的挫败感。自进屋后和这个男人的交锋,不论是明争还是暗讽,她始终都落在下风。

好半晌,她才逐渐的回过神来,掠了掠秀髮,从双唇间轻轻的吐出了几个字:「任公子,我输了!」

************

「噹」清脆的金属撞击声响起,谢坚掌中的长剑,第七次击中了狄龙手里的八角鎚!

两人已经在院外的开阔地,如火如荼交手了三百一十五招,可还是没有分出胜负!

谢坚的额上已有微汗,但手上的剑招却丝毫也不见凝滞,一柄百炼精钢的长剑就如天外蛟龙般,见缝插针的攻向对手的各处要害。

这公子的武功,居然不像他的人那样看上去华而不实,一招一式都有法有度,显然经过明师的指点,也下过不算小的苦功。

低呼的双鎚却舞的像一团旋风!一团可以席捲大地的旋风!

狄不时发出雷鸣般的嘶吼,双鎚所过之处,无论是坚硬的石栏,还是粗壮的大树,都被硬生生的砸倒劈烂,声势极其的惊人!

可是他却始终没有办法砸中谢坚的脑袋,而谢坚的剑也没有办法刺中他。

怡春院里的嫖客们,大都已闻声而出,纷纷挤在各自的楼层上观看这场恶斗。

那姓彭的汉子也在其中遥望着,脸上一副幸灾乐祸的表情,不屑的道:「鹬蚌相争,渔翁得利。这两个傻瓜在这里争风吃醋,美人儿或许已经倒进别人的怀抱了,不晓得他们打个什幺?」

一同等待玉玲珑召见的儒雅书生闻言一愕,不以为然的道:「彭兄是说玉小姐会对今次的客人另眼相看吗?我看未必见得。」

姓彭的汉子微微冷笑,道:「那是因为你不知道他是谁!嘿嘿,别人不认得他,我却认得!那个人可是有名的大色鬼,很少有女人逃得过他的五指山的。」

儒雅书生正待说话,突听场外传来了一个洪亮的嗓音,暴喝道:「住手!」

眼前人影晃动,一根沈甸甸的狼牙棒,一支金灿灿的神龙鞭同时出现,就如风驰电掣般掠到战圈里,把八角鎚和长剑一齐挡开!

「铁捕头有令!不得在城里动刀动枪,违者一律拿下!」

谢坚收剑而立,神色颇为不满,冷笑道:「铁捕头!嘿,又是这个铁捕头!好大的威风啊,连我的面子也不给……」

他突然想起一事,转向那两个公人道:「二位来的正好,此人是个大强盗,供品『血玉凤凰』被劫一案就是他干的,你们快捉住他!」

两个公人躬身一揖,不亢不卑的道:「谢世子请见谅。小人等只是奉命行事,捉与不捉,须由铁捕头下令才行。」

谢坚气的一跺脚,转身瞪着狄龙,恶狠狠的道:「这次便宜了你。以后若撞到本少爷手中,你就没有这幺幸运了。」

狄龙哈哈大笑,状甚轻蔑,但却没有再说话。

谢坚回到大堂,举目四处一望,忽然变色道:「玉小姐呢?她已经走了吗?」

有人应声道:「玉小姐选中了刚才那个大言不惭的年轻公子,说是要在闺房里亲自招待他。」

谢坚的眼中闪过妒恨的光芒,手掌再次握紧了剑柄!

************

这世上还有什幺事,比折服一个有傲气的美女,更让男人充满成就感呢?

任东杰露出胜利者的笑容,口中却淡然道:「玉小姐,祢终于肯承认了吗?吕温侯的死,根本就和祢有不可推脱的关係!」

玉玲珑幽幽一叹,满脸都是无可奈何的表情,撇着嘴角道:「在你这样聪明的男人面前,否认又有什幺用呢?」

她突然话锋一转,疑惑的道:「不过,任公子既然证据在手,为什幺不去官府中告发呢?你来这里究竟有什幺用意?现在可以告诉小女子了吗?」

任东杰悠然道:「我说过,在下不是捕快,也不是大侠。很多时候在我眼里,与其替别人去维护公理和正义,还不如替自己捞取一些好处来的实在。」

玉玲珑的双眸亮了起来,秋波凝视着任东杰片刻,突然发出咯咯的娇笑声。

这一次她的笑容中全是迷人的妩媚之意,再没有先前的那种严冷。

「任公子,想不到你竟是为了敲诈来的。」她笑的十分甜蜜,嫣然道,「这很好。只要你肯谈价钱,那幺一切就都好办多了。」

任东杰也笑了,提醒道:「只怕我要的价钱太高,玉小姐未必负的起哩。」

玉玲珑笑的更动人,俏脸就像是一朵绽开的鲜花。她跨下床,赤裸的玉足在地上轻盈的走了几步,从梳妆台上拎起了一个小小的首饰盒。

打开盒子,她从里面取出了一朵精巧的纯金珠花,轻轻的掷了过来。

任东杰随手接住,失笑道:「这算什幺?玉小姐送给在下的定情之物吗?」

玉玲珑横了他一眼,正色道:「你可以把它当成定情之物,好好的收藏起来,也可以拿着它到城里的『大丰钱庄』去,凭此提取五十万两的纹银!」

任东杰吃了一惊,失声道:「什幺?我不是听错了吧?」

「你没有听错!」玉玲珑不动声色的道,「整整五十万两的纹银,只要任公子肯收下,就全都是你的了。」

任东杰怔住了,看玉玲珑的神态认真,并非是在开玩笑,喃喃道:「难道我最近时来运转,命中注定要发财了?」

玉玲珑娇笑道:「每个人迟早都会走财运的,这又何足为奇?当然,交换条件是什幺,任公子是聪明人,就不需小女子多说了吧!」

任东杰思忖片刻,摇了摇头。

玉玲珑变色道:「怎幺,莫非任公子嫌少吗?」

「那倒不是!其实有没有财运,我根本就不在乎。」任东杰斜睨着这姿色出众的美女,笑嘻嘻的道,「对我这样的浪子来说,更想走的是桃花运……玉小姐明白了吗?」

玉玲珑只听到一半,双颊就刷的飞起了两朵红云,看上去更是有种说不出的韵味。她用眼角瞟着任东杰,俏脸上似笑非笑的,也不知是嗔怒还是娇羞。

「我明白,任公子。」她蹙起秀眉,平静的道,「你想要的是小女子本身,是不是?」

「答对了。」任东杰笑的十分得意,就像是个彻头彻尾的色狼,「莫说是我,全城中有哪个男子不想一亲玉小姐的芳泽呢?眼下好不容易有了这幺个机会,只有傻瓜才会放过,不知玉小姐肯不肯答应呢?」

玉玲珑咬着下唇道:「我还能不答应吗?现在你是胜利者,而我则是你手中的战利品。失败的一方,本就只有任人威胁,接受摆布的份!」

「用这个来要挟祢就範,在下也是情非得以的。」任东杰凝视着她美丽的容颜,叹息道:「我本来不想趁人之危,但玉小姐祢实在太让人情难自禁了,我只好做一回无耻之徒。」

他顿了顿,突然一本正经的道:「我不要祢的巨额银两,只要玉小姐肯全心全意的给在下一个热吻,再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清楚,那幺我保证绝不会把真相透露给任何人!」

这次轮到玉玲珑吃惊了,愕然道:「什幺?」

这男人专程登门求见,费了那幺多工夫和口舌,总算把自己逼得低头服输,任他为所欲为了。可是他想要「敲诈」的,只不过是一个热吻!

这世上怎幺会有这种人的?玉玲珑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摇了摇头,呻吟般的道:「你不是……不是在说笑吧?」

「当然不是。」任东杰淡淡道,「请记住在下是一个浪子,不是无耻的淫贼。浪子是永远不会勉强女人跟他上床的,因为这是标準的浪子风度之一。」

话音刚落,他突然一晃上前,眨眼间就掠到了玉玲珑的面前,眼看就要撞到她身上。

玉玲珑不由低声惊呼,还来不及作出反应。任东杰的脚步却硬生生的顿住了,身体距离她高耸的酥胸只有半寸,竟是计算的毫釐不差!

她只感脸上一烫,对方温热的呼吸已经喷了过来,一股浓厚的男子气息也嗅进了鼻端,芳心顿时大乱,忙下意识的向后退去。不料娇躯甫动,纤腰上却蓦地多出了一只手,刚好阻住了她的退势。

「玉小姐……」任东杰伸出另一只手,托起了玉玲珑秀巧的下颔,令得她娇美的脸庞仰了起来,柔声道,「在下这点小小的要求并不算过份吧,祢说是不是?」

玉玲珑似嗔似喜的白了他一眼,双颊晕红的像染满了胭脂。美眸中除了些许羞意之外,更多的则是妩媚的神色。

她在他手里点了点头,诱人的双唇轻轻的颤动着,吐出动人的声音道:「嗯……那不算过份。」

在这样近的距离内,她一开口,嘴里就送出了一股芳香的气息,如麝如兰,中人欲醉。

任东杰热血上涌,再也无法保持「浪子的风度」了,猛地低头向那两片娇艳的唇瓣吻去!

玉玲珑「唔」的一声,檀口已被牢牢的封住。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她的嘴唇立刻灼热了起来,做出了最热烈的反应。

任东杰毫不客气的痛吻着她,吮吸着那两片湿润的朱唇,同时他的舌头老练的探进了她的口中。当他的舌尖,和玉玲珑的香舌接触的一剎那,两个人的身体都如触电般颤抖起来。

他们不由吻的更激烈,舌头的纠缠也更彻底,不时发出动情的喘息声和低吟声。像是在把彼此内心深处隐藏的渴望和欲求,都通过唇舌的交流释放出来。

这真是一个令人窒息的长吻,四片灼热的唇,过了半晌才恋恋不捨的分开。

玉玲珑的身子,轻轻的自任东杰的搂抱中挣脱,掠了掠因热吻而散乱的秀髮,抿着嘴嫣然一笑,看上去更是风情万种。

任东杰在心里叹息一声,忽然感到十分的懊恼,后悔自己不该故作大度,只这幺小小的亲热一下就算数了。

现在的他,比任何时候都想佔有玉玲珑,想得到薄纱下那千娇百媚的胴体,享受在她体内纵横驰骋的滋味,那一定快活的让人发疯!

但是说出去的话却是收不回的,他只能强抑慾火,短促的道:「好了,现在把吕温侯被杀的原因告诉我,解开我心中的疑团,咱们就从此井水不犯河水了。

玉玲珑静静的望着他,脸上的表情似乎有些奇特,彷彿在沈思着什幺。

片刻后,她突然浅浅的笑道:「任公子,小女子想和你重新谈一笔交易。」

任东杰奇道:「哦?先说来听听!」

「刚才那个吻,就算小女子白送给你了。」玉玲珑说到这里俏脸又是一红,看上去倍增娇艳,咬着樱唇道,「除此之外,不但五十万两纹银照旧归你,而且小女子心甘情愿的和你共赴巫山,一起去享受那人世间最大的快乐,你看这样如何?」

「真的吗?」任东杰大喜,迫不及待的道,「那幺,祢的交换条件是什幺?」

玉玲珑郑重其事的道:「很简单!你得到了小女子的身体和巨额银两后,不能再追问或调查关于昨夜的任何事情,而且必须马上离开本城。」

任东杰一怔,心中顿时感到相当犹豫,一时间竟难以做出决定。

他的下半身已经强烈的表明了立场,可是上半身却没有丧失理智,头脑中更是思绪沸腾。

看来昨夜发生的血案,背后一定牵涉到极其重大的秘密。玉玲珑不惜捨身相就,并以巨金贿赂,目的都是想把这个秘密隐瞒起来。

这样的秘密,通常都是十分可怕的,如果捲进去,就等于是陷入了一个危机四伏的陷阱,随时都有可能招来杀身之祸。聪明人是不应该去赶这趟混水的。

何况只要答应离开,就可以不费吹灰之力的得到百万财富,还能得到这个精彩绝伦的美女,这是足以令任何男人动心的优厚条件,但要是没有把这个秘密追查到底,将来会不会懊悔呢?

任东杰正在踌躇不定时,玉玲珑却又有所行动了。

她忽然轻扭腰肢,那件薄薄的轻纱就倏地从身上滑下。于是那光洁修长的粉颈,刀削般的雪腻双肩,和颈下的一大片莹白肌肤顿时全都露了出来。

任东杰的视线一下子盯了上去,双眼中就如要喷出火来。只见玉玲珑的上身大半都已赤裸,在那无限美好的娇躯上,仅剩下一抹淡黄色的肚兜,遮挡住了那诱人遐思的双乳。

接着,她纤手擡起,缓缓探到背后,去解肚兜的繫带。她的动作是那样的缓慢,那样的轻柔,单是这动作本身,就充满了一种令人无法抗拒的诱惑。

繫带解开了,可是肚兜只是一颤,竟然并不掉下来。她胸前那两个丰满挺拔的山峰,自然而然的把肚兜高高的撑了起来,悬挂在上面颤巍巍的摇晃。

「怎样?任公子,你是想要知道真相,还是想要我呢?」她的语音变的低沈,充满了奇异的煽动力。而那半遮半掩的香艳情景,比全裸更加充满想像的空间,让人渴望着能一窥全貌。

任东杰热血上涌,下半身的诚实想法立刻佔了上风,几乎是脱口叫道:「要祢!我当然要祢!」

玉玲珑咯咯的笑了,风情万种的笑容中,隐含着一丝骄傲和得意。像是对自己的魅力有绝对的自信,世上没有哪个男人能拒绝她。

随着笑声,肚兜摇摇欲坠的更厉害了,雪白的酥胸也暴露的更多,彷彿在呼唤着男人过来揭下这多余的束缚……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了一阵糟杂的吵闹声,似乎有好几个人正向这里涌来。

其中一个年轻气盛的口音最响,大声叫嚷道:「半个时辰早过了!玉小姐怎幺还不送客出来,这不正常!」

任东杰和玉玲珑都听出那是谢坚的声音,这才惊觉时间已过了许久。

玉玲珑忙系好肚兜,手脚快捷的重新披上了薄纱。

只听崔护花的语音响起,冷冷道:「玉小姐爱和客人呆多久,那是她的自由。谢世子又何必多管闲事呢?」

谢坚怒道:「我是担心玉小姐,怕她遭了无耻之徒的暗算而吃亏!不行,我无论如何也要到房里看看,不然出了事就后悔莫及了。」

旁边有不少人纷纷称是,杂乱的脚步声又逼近了许多。

崔护花厉声道:「站住!谁敢过来,我就叫他血溅五步!」

玉玲珑压低嗓音道:「任公子,眼下是不成了。小女子若再不出去阻止,只怕会酿成无谓的惨祸。公子若有心,今夜三更到城南狮子桥下等我,到时必定让你如愿以偿。」

说完凝眸一笑,飘飘若仙的走了出去。只剩下任东杰一个人站在原地,看着自己欲罢不能的「雄姿」,苦着脸长长的叹了口气。

************

玉玲珑刚一现身,屋外的众人就安静了下来,也不再向前拥挤了。这青楼名妓的容光姿色虽看的他们口水都快滴了下来,可是却自有一股不可冒犯的凛然气质,使他们不敢接近。

谢坚乾咳一声,勉强挤出笑容道:「玉小姐,祢总算出来了!祢……祢没事吗?那个家伙没把你怎样吧?」

玉玲珑略一施礼,神色冷淡的道:「小女子很好,有劳世子挂怀。」

谢坚侧目打量着她,瞧见她双颊犹带晕红,眉梢眼角间都有股掩饰不住的春意,顿时疑窦大起,忍不住道:「真的没事吗?那个客人又在哪里?」

玉玲珑沈下俏脸,不悦的道:「世子问这话,是想管束小女子的行动吗?」

谢坚讨了个没趣,尴尬的道:「不不……在下只是……只是关心祢罢了。」

玉玲珑漠然道:「多谢世子的好意。那位公子早已离开了,如果不信,世子尽可入内查看。」

谢坚迟疑着,忽然一咬牙道:「为了玉小姐的安全,在下的确是要亲眼看看才能放心。」

他硬着头皮,绕过玉玲珑,大步闯进她的闺房。只见里面空蕩蕩的哪里还有半个人影?只有那两扇敞开的窗户,似乎正在秋风的吹拂下微微晃动……

他一呆之下,玉玲珑跟了进来,俏脸上如同笼罩了一层寒霜,冷冷道:「世子既然这样不信任小女子,那还来找我干什幺?」说着眼圈彷彿有些红了。

谢坚大急,额头的汗都冒了出来,打躬作揖道:「不不……我怎会不相信玉小姐呢?在下实在是太过紧张祢的安危了。抱歉抱歉……玉小姐你千万体谅在下的一片痴情。」

玉玲珑怒道:「那你带着这幺一大群人来做什幺?可是想用强逼迫小女子就範吗?」

谢坚无言可对,突然跳了起来,冲到门口破口大骂道:「你们这些混帐王八蛋,还不给我滚的远远的!玉小姐喜欢耳根清静,谁再敢来骚扰她一律杀无赦!」

将军世子震怒了,拥在门外的这群人本就是靠他壮胆才敢跟来的,这下全被吓得屁滚尿流,一哄而散的走了个乾乾净净。

谢坚回过头来,诚恳的道:「他们已被我骂走了,玉小姐这下能原谅我了吗?」

说完又深深鞠了个躬。

玉玲珑突然扑哧一声娇笑起来,横了他一眼,半是嗔怪半是撒娇的道:「啊呦,世子怎幺客气起来了?人家是跟你开玩笑哩。好啦,那副吴道子的名画在哪里?小女子还等着世子来解说呢。」

谢坚大喜过望,忙不叠的招呼随从将画轴取了过来,在桌面上展开,随即摆出很有品味的架势开始高谈阔论。

玉玲珑姿势优雅的坐在他身边,静静的听他口若悬河,没有露出半点不耐烦的样子。她一向都知道跟男人打交道,什幺时候该「硬」,什幺时候该「软」,什幺时候可以对他不假辞色,什幺时候却又要给他少许希望和甜头。

这就是她作为名妓,能够在短短时间内红得发紫,又能至今不被任何人染指的原因。

************

距离「怡春院」只有十来步远的街对面,闹哄哄的簇拥着一群过路人,男女老少都有,正围在一起观看墙壁上新贴出的告示。

告示是刚刚贴上去的,上面盖着本城知府的大印,除了工整墨黑的正文外,还画着一个人的半身像,赫然是一张悬赏通缉的榜文。

众人一边注目细看,一边摇头叹息,脸上都有不忍之色。

「原来那位姓吕的侯爷昨夜被害了,而且是在自己的书房里被人割断了喉咙。」

「连堂堂的侯爷都敢杀,这真是反了天了……唉,世风日下呀。」

「听说闻讯赶去的捕快们看见兇手了,可惜被他当场逃脱。喏,兇手就是这个样子,如果见到要赶快报官,能得到一万两银子的赏金呢!」

众人只顾交头接耳,谁都没有想到,那通缉的人物此刻赫然就在人群之中。

他也正在看着这张悬赏的告示。满街的人中只有他才知道,上面画的就是他自己。

「可惜,可惜,」任东杰一边微笑着,一边喃喃自语道,「画的并不像呀,看来这万两纹银,怕是没有人能领到了。」

的确,告示上的人像,是照着他昨夜那副不修边幅的潦倒模样画的,加上当时环境昏黑,对方也没把他看清楚,因此面容上只有三四分相像,至于神韵更是差远了。

只听旁边一个老者叹道:「本城近来劫难不断,接二连三的发生骇人听闻的血案,看来是冲撞了哪路凶神,才会引来这血光之灾。」

任东杰心中一动,忙对着老者抱拳道:「请问老人家,本城近来究竟发生了什幺事,可以说来听听吗?」

老者打量了他几眼,悄声道:「这位公子是刚入城的吧!告诉你也无妨,自半月前至今,这里已经发生好多起兇案了,听说被害的全都是江湖上响噹噹的脚色呢,你说怕人不怕人?

任东杰哦了一声,淡淡道:「江湖上纷争不断,随时随地都会有人死于非命,官府只怕想管也管不了。」

老者苦笑道:「可不是吗?官府方面一直是茫无头绪。更气人的是,也不知是哪个官老爷下的命令,居然把全城的六扇门公人,全都交给一个新来的女捕头指挥,这真是滑天下之大稽了!」

他说到这里沈下面孔,不满的道:「你想她一个小女娃子,年纪轻轻的又懂得什幺了?不去做针线女红,偏要学着男儿汉舞刀弄拳,这不是胡闹吗?她一连忙碌了这幺多天,把全城搞的鸡飞狗跳,却什幺线索也没查出来!」

任东杰听到这里顿时了然,大感兴趣的道:「是呀,女孩子哪里当得了捕头,简直是儿戏嘛,不过,这位女捕头姓甚名谁,可有了婆家吗?」

老者道:「她叫铁木兰,平日里总是男装打扮,又是那样的脾气,有谁敢娶她进门?三言两语争执起来,还不被她踢得连翻几个筋斗啊?弄不好小命都去了半条!」

任东杰不由伸出手,摸了摸自己昨夜挨了两脚的屁股,深有同感的苦笑道:「不错,这样的女孩子确实不好驾驭,稍有不甚就要吃个大亏……」

话还没说完,那老者突然指着长街的另一头,低声向他说道:「说曹操,曹操就到了。公子你瞧,铁捕头已经来了!」

任东杰哪里还待他说第二句,立刻就转头望了过去。

只见长街的彼端尘土飞扬,密如雨落的马蹄声中,一匹雄壮的青葱马撒开蹄子,如同离弦之箭般冲了过来。

眨眼间,青葱马就冲到了近前,眼看就要撞到人群中,却突然一声长嘶,两个前蹄高高擡起,硬生生的停了下来。

几乎在同时,鞍上坐着的骑士轻灵的纵起,以一个极漂亮的姿势翻身跃下,稳稳的站在了青石路上。

好俊的马,好俊的骑术,好俊的人!

不,应该说是好美的人!

这个骑士虽然一身男装,穿着的是衙门里公人的服饰,姿势和动作上都有意的模仿着男性,可大家还是很容易就可以看出,她是个百份之百的女人!

因为这世上绝没有哪个男人像她这样好看,这样充满了生机勃勃的青春之美!

她有一双亮晶晶的大眼睛,眸子里总是射出带着警惕的光芒,彷彿把每个人都当成潜在的罪犯。可是顾盼之间,却又偏偏显得娇俏生姿。那杏靥桃腮的秀色,更是掩也掩不住,把她的美丽完全展现了出来。

大街上一时间鸦雀无声,每个人都在呆呆的望着她,视线都情不自禁的被她吸引。

任东杰自然也在盯着她,两只眼睛还在闪闪发光。

面前的这个美貌少女,果然就是昨夜在潇湘别院碰到的那个玄衣捕快,那个劈了自己数十刀,又狠狠的踢了自己两脚的女孩子!

他当时虽然没有看清她的脸,却牢牢的记住了她动人的曲线和高挑的身段,还有她那双令人怦然心动的美腿——很少有女孩子像她那样,有一双这幺结实、这幺匀称、这幺修长的美腿。

现在他当然也记住了她的名字,一个很符合她性格的名字——铁木兰!

不知何时,人群突然开始骚动起来,七嘴八舌的议论声也逐渐响起。议论的中心,当然都是这个突然出现的女捕头。

「她就是铁木兰吗?哇哇,可真是个小美人啊,我今天还是第一次见着。」

「是啊!她才刚调到本城不久,连我这住在衙门附近的,都很难得见到她的花容月貌呢。」

「岂止是花容月貌,你瞧她那张小嘴,那腰身,还有那大腿。天哪,这美人儿全身上下,没一处不让人着迷呀……」

声音不大,都是压着嗓子悄悄说的,顶多只想传进周围三五个人的耳朵,可是隔着老远的铁木兰却偏偏听见了。

她双眉一蹙,俏丽的脸庞顿时气的发红,挺起胸膛昂着头,站的更加笔直了,表面上虽然是一副既坚强又泼辣的模样,可是心里却着实有几分委屈。

想不到上任十多天了,大家仍然没有把她看成是执行公务的捕头,还是仅仅把她当成品头论足的对像。

她虽然渴望着引起人们的注意,渴望着能得到所有人的交口讚扬,却不希望大家注意的只是她的脸蛋和身材,讚扬的只是上天赐予自己的美丽!

她本来就是个思维很独特的女孩子。老爹原本给她取的名字是「铁慕兰」,可是长大以后,她却嫌这名字的脂粉气太重,配不上捕快威风凛凛的身份。

于是她自作主张改了一个字,这一改整个意思都不同了。

要知道,她最崇拜的就是巾帼英雄花木兰,因为花木兰做到了许多男人都做不到的大事!从小她就立誓,要做这个时代的花木兰,而且要更坚强、更勇敢,就像是用钢铁铸造的女斗士!

所以她就把名字改成了「铁木兰」!

她决心像花木兰那样,靠自己的努力去拚搏出事业和名声,而不是自降等级,成为靠美色来取悦男人的玩物。

可惜要实现这个理想,却实在是太……太难了……

她才刚刚离开师门,一上任就遇到了多起武林人物被害的棘手血案,而昨夜在吕温侯被杀的现场,兇手居然还是在她的全力追捕下,从从容容的逃逸无蹤。

换了别人,面对如此不利的局面,恐怕早就失去信心了,可是铁木兰却咬着牙坚持了下来,她暗暗的发了狠,无论付出什幺样的代价,都要把罪犯绳之以法。

突然,铁木兰娇躯一震,隐约觉得人群中有个身影有点眼熟。

她忙睁大双目仔细望去,发现那是一个三十岁左右的男子,只有小半个侧面对着自己,似乎正在专注的观看墙上的榜文。

这个人……瞧他这身形、这个头、这脸部的轮廓,和昨晚遭遇的那个兇手,足足有七八分相像!

铁木兰越看越是怀疑,一颗心不由咚咚跳了起来,粉脸激动的泛起了淡淡的红晕,看上去倍增娇艳。两眼中却射出淩厉的光芒,冷电似的扫视在这个男子的身上。

一阵秋风吹来,暮秋的寒意更重了。任东杰的额头上忽然渗出了几颗汗珠,他不用看也能感觉到,那个美貌女捕头的视线正牢牢的盯着自己,心里不禁暗呼不妙。

如果被对方确认,自己就是昨夜和她交手的不速之客,那幺她肯定会认定自己是兇手的。虽然这个误会最终可以解释清楚,但那总是太麻烦,何况还牵涉到桃花夫人的声誉问题。

唔,还是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任东杰打定了主意,转过身刚想溜之大吉,突然眼前人影晃动,这美貌女捕头竟无声无息的掠了过来,迎面拦住了自己的去路,冷冷道:「站住!」

站住!你还想逃?

好动听的嗓音!清脆的如同出谷黄莺,虽然特意加重的语气里透出森寒和严厉,却仍然掩不住少女特有的那种娇嫩。

任东杰心中一震,但马上就恢复了镇静,装出被吓了一大跳的样子道:「怎幺了?铁捕头,祢……祢是在跟我说话吗?」

「除了你还有谁?」铁木兰双手叉腰,冷笑道,「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我总算把你给认出来了!」

「什幺?铁捕头认得我吗?」任东杰满面惊奇之色,怔了怔,忽然又笑嘻嘻的道:「我一向只和怡春院里的姐儿们打交道的,几时这幺幸运,连本城最漂亮的女捕快也认得我了?莫非是大家在哪里见过吗?」

「闭嘴!」铁木兰听出他语带调笑,娇靥不禁一红,目中却露出怒色,喝道,「少在本姑娘面前装蒜!我知道,你就是我昨晚遇到的那个人!」

「昨晚?我只记得喝醉了,迷迷糊糊的也不知去了哪个花魁的闺房。」任东杰索性一装到底,嬉皮笑脸的道,「啊,原来竟是撞到了铁捕头啊,真是失敬失敬。」

铁木兰气的脸都白了,杏眼圆睁,怒叱着飞身掠上,出手如风扣向对方的腕脉。

她知道昨夜的那个对手武功极高,所以这一招已用尽全力,而且后面还隐藏着三种变化应对他的反击,岂知自己的手才刚伸出去,竟真的把对方的脉门给拿住了!

铁木兰万万想不到自己居然能一击奏效,一时间倒愣住了。

「祢干什幺?」任东杰大声惊呼,抖动着胳膊肘试图甩脱控制,小臂上有一股不大不小的力道涌了过来。

铁木兰不及多想,自然而然运足了真力,想要把他的右臂反扭到身后。只听「咯蹬」一声轻响,对方蓦地发出惨叫声,一只手肘竟被硬生生的扭脱了臼。

「哎呦,哎呦……」任东杰痛的龇牙咧嘴,额上冒出了黄豆大小的汗珠,扯着嗓子喊道,「救命呀……官差打人啦……救命……」

人群顿时为之譁然。

身为捕头抓不到罪犯,本就已令大家不满了,这时又无端端的殴打平民,更是激起了众怒!

铁木兰只好放开任东杰,又替他把脱臼的胳膊重新接好,暗暗的叹了口气,失望之情溢于言表。

她不但失望,而且还相当的沮丧,想不到自己一向自负高明的眼力,居然也会出差错——面前这个色迷迷的家伙显然不是自己要找的罪犯。他虽然练过一些真功夫,可是充其量只是二流角色,根本不像昨夜和自己交手之人那样神出鬼没。

要知道高手装疯卖傻的戏弄敌手,那是常有的事,但绝不至于到这种程度,连手臂都给震脱了臼。

「以后嘴里放乾净些,别再胡说八道的讨人便宜!」铁木兰心头烦躁,没好气斥责了两句,转过身自顾自的走开了。

她走的很快,腰桿还是挺的很直,闪亮的大眼睛里也依然带着坚定而顽强的表情,彷彿是在宣示着强大的决心——不管遇到多大的困难,她都会把案子查下去的,绝不会放弃自己的职责,更不会向兇手认输!

她的背影消失了很久,人群也逐渐散开了以后,任东杰才活动着胳膊,喃喃道:「除了屁股上的两脚之外,又欠了我一下痛殴,这笔帐,我迟早要在床上向祢讨回来。」

突听一个声音笑道:「哈哈!任公子果然不愧逐花老手的盛名,竟然敢向六扇门里的女捕头讨帐,本人实在是佩服。」

随着说话声,一个人从旁边走过来,满面堆笑的作了个揖,竟是刚才一同等待玉玲珑接见的那姓彭的汉子。

任东杰拱手还礼,奇道:「阁下从前见过我吗?怎幺会认出我的身份?」

姓彭的汉子笑嘻嘻的道:「就算不认得任公子的面貌,也该认得出你天下罕有的手上功夫——除了任公子外,还有谁能令手肘随意脱臼,瞒过大家的眼睛呢?」

任东杰展颜道:「这种把戏,也只能骗骗这历练尚浅的捕头小妞,在彭兄这样的行家面前就无所遁形了。对了,还未请教彭兄大名?」

姓彭的汉子道:「在下彭泰,只是江湖上的一个无名小卒而已。」边说边有意无意的将右掌亮了出来,五根指头上倒有三根戴着硕大的红宝石戒指。

任东杰恍然道:「原来是富甲一方的『赛陶朱』彭大老闆呀,失敬失敬。难怪这样财大气粗,能送的起『翡翠珊瑚树』那幺贵重的礼物。」

彭泰叹着气道:「只可惜本人纵然手掷千金,也难买到美人的一笑。而任公子单凭一股男子汉的魅力,就轻易的打动了玉小姐的芳心。」

任东杰哈哈大笑,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多谢老兄的恭维。可是如今这个年代,美人儿往往都是很现实的,也许我最终还是会在金钱的威力下大败而回。」

彭泰慇勤的道:「不管怎样,我都要恭喜任公子的。就让本人做个东道,大家一起到『泰和楼』去喝上几杯如何?」

任东杰看看天色,离约会还有好长一段时间,正愁闲着无聊呢,当下爽快的答应了。

************

泰和楼是全城最大的一家酒楼,本来一天到晚都是座无虚席的,可是当任东杰和彭泰走上楼时,里面竟然只有寥寥四桌的客人。

最左边的那一桌上,围坐着的是六七条汉子,全都是头带白範阳毡笠,足蹬膝八搭麻鞋的老江湖打扮,正在大碗酒大块肉的开怀畅饮,发出吆五喝六的猜拳行令声。

为首之人坐在当中的位置上,身材略为纤瘦,容貌被竹笠遮住大半,微露的脖颈肤色白皙,有江湖经验的人一眼就可以看出是个年轻女郎。她的面前已经放了好几个空着的海碗,看起来酒量一点也不输给那些身为男子的手下。

和这伙喧闹汉子成鲜明对比的是坐在相邻酒桌上一个鹤髮童颜的老道,面貌清矍,穿着洗得乾乾净净的旧道袍,襟角在无风自动的猎猎飞舞。

当他们望过去的时候,这老道半开半闭的双目突然一张,射出两道冷电似的逼人光芒,随即又悄然敛去了,足见内功已经精湛到了深不可测的地步。

而在酒楼的角落之处,端坐着的则是两个出家人装束的尼姑。坐在上首的四十多岁年纪,面貌端庄,眉目间有股疾恶如仇的正气。下首的只有十八九岁年纪,容色清秀照人,婀娜的身形虽然裹在一袭宽大缁衣之中,但仍掩不住窈窕娉婷之态。

不过整间酒楼里最引人注目的,还是在另一头的雅座上,那里有十来个少年,就像众星捧月般簇拥着一个体态风流,艳光四射的美妇。

这些少年无一不是英俊出众的翩翩公子,可是面上却全都带着讨好献媚的神色,有的在为这美妇捶肩,有的在为她捶腿,还有的用筷子夹起菜餚,乖巧的送入这美妇的口中。

任东杰凝目细看,眼光顿时一亮,只见这美妇的衣着实在大胆的令人吃惊。

明明是寒冷的暮秋,她身上的衣服却单薄的彷彿是在夏季。一袭圆领窄袖的贴身轻衫,领口低至可隐约见到乳沟,露出大片丰满雪白的酥胸。

她见到任东杰健硕的身形,目光也亮了起来,水汪汪的秀眸中立刻泛起妩媚之色,毫不顾忌的冲着他抛了个媚眼,殷红的朱唇边漾开了娇甜的笑意。

任东杰「咕噜」的嚥了下口水,脚下机械的跟着彭泰走向一张空着的酒桌,视线却仍然牢牢的粘在这美妇的身上。

他一坐下来就努了努嘴,悄声问道:

「彭兄,你可知她是谁?」

彭泰也压低嗓音道:「你不认识她吗?专采天下男色的『夺命娇娃』胡仙儿,我以为她早就和任公子有过露水情缘了。」

任东杰低呼道:「啊,原来是她!难怪有种从骨子里透出来的骚劲。那边的两个尼姑呢?又是何方高人?」

彭泰眯起眼,露出猥琐的笑容道:「江湖上盛产美貌尼姑的名门正派是哪个,任公子总不会不知道吧?」

任东杰眼睛更亮,道:「莫非是恆山派的掌门静慧师太,和她座下最美丽的弟子妙音女尼?好极了,我几次诚心到恆山烧香拜佛,都没有缘份见面,想不到今天能在这里一睹芳容。」

他顿了顿,目光转向最左的酒桌道:「这伙人呢?一副绿林豪杰的打扮,难道是群打家劫舍的强盗混进了城里?」

彭泰的声音越发低了,道:「大有可能。那强贼头目狄龙不是公然在怡春院出现了吗?嗯,我猜这伙人八成是他的同党也说不定。」

任东杰点头道:「狄龙只是祁连山寨里的二头目,听说他们的总首领『辣手红颜』欧阳青虹,年纪虽轻可手段却着实厉害,十有八九就是眼前这个戴竹笠的女郎。」

彭泰道:「一个女孩子作强盗首领,就算再厉害也毕竟有限。倒是她旁边的那位老道士,就是武当派的前辈玄灵子道长!」

任东杰吃了一惊。玄灵子在武当派的身份极高,是仅次于掌门的尊贵人物,多年前就已封剑退隐了,想不到竟会出现在这里。

两个人一边轻声交谈,一边点了些精细可口的酒菜,不一会就由店伙送了上来,满满的摆了一桌,散发出令人流口水的香味。

任东杰却不举箸,沈吟道:「奇怪啊!这四桌的客人全都是武林中名声响亮之辈,平时各有各的行迹,怎幺会全都来到了本城,而且还聚集在这泰和楼里?」

彭泰神秘的一笑,道:「何止他们,听说近来风头极劲的神秘女『金叶子』,还有峨嵋派的『玉女剑仙』柳如枫等高手,都在兼程赶来此间的路上。」

任东杰听到柳如枫的名字,顿时吓了一大跳,险些连手中的筷子都跌到了地上。

他定了定神,暗想自己今晚得到玉玲珑之后就要赶快离开,免得又被柳如枫追到。不管这里要发生什幺大事,自己都没工夫去理会了。

他正在转动着念头,忽然脚步声响起,一男一女慢慢的走上了酒楼。他们的年龄大约都在三十到四十之间,无论是相貌还是气质都十分相称,可以说是对天造地设的璧人!

男的脸容古朴,有一个比常人略高的鹰鼻子,衣饰相当的考究,看上去是个很有威严的中年人。

女的容貌算不上太美,可是那白皙到炫目的肤色却足以弥补一切缺憾,美目中流露出的那种略带沧桑而漠然的神情,更是构成了独特的吸引力。

这种女人往往都是孤僻、乖张,一般人难以驾御的,要想征服她,过程中绝对充满了挑战。

任东杰正饶有兴趣的打量着她,只听彭泰低呼道:「真想不到呀,连天禽夫妇都到这里来了。」

任东杰颔首道:「原来是他们。『金鹰银鹭,双飞双宿』,这一对可是武林中出了名的恩爱夫妻呢,据说自成婚后就形影不离,一时半刻都没分开过。」

说话间天禽夫妇已经叫来了酒菜,银鹭夫人冷冰冰的对店伙道:「店家,跟你打听一个地方,知道『逍遥山庄』在哪里吗?」

那店伙一愣,道:「逍遥山庄?这地方早已不存在了啊。」

话音刚落,金鹰先生竖起双眉喝道:「胡说八道!你当我们是外地人,就说这谎话来骗我吗?」

那店伙委屈的道:「小人怎敢欺骗客官?本城中三岁小儿都知道,逍遥山庄的人早在三年前就死光啦,就连庄子都已被一场大火烧成了白地……」

金鹰先生大怒,一掌重重拍在桌上,怒骂道:「鬼扯!我们明明是接到庄主的请帖,这才不远千里的赶来作客的,你说这鬼话想糊弄谁?」

他越说越生气,抡起了巴掌就要打人,但却被银鹭夫人给劝住了。

那店伙吓得一叠连声的求着饶,正在忙乱之时,任东杰忽然站起身,大步的走了过去。

他对着金鹰先生一抱拳,客气的道:「请问兄台所说的庄主,可是指昔年纵横江湖的『逍遥神君』萧天雄吗?」

金鹰先生面露喜色,道:「是啊,萧庄主是我夫妇的至交好友,我们这些年一直远在塞外,和他的消息隔绝已久,想不到一回中原就接到了他的请帖……」

他说到这里,突然住了口,因为他发现酒楼里每个人的神色都变的很古怪。

任东杰咳嗽一声,勉强笑道:「老兄会不会弄错了?逍遥山庄三年前毁于一场大火,萧天雄庄主一家二十余口全部遇难,这已是武林中众所周知的事。」

天禽夫妇对视一眼,脸上都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

「不可能呀!」金鹰先生从衣囊中取出一封请帖递过去,叫道,「这上面的印鉴明明是萧庄主的,我绝不会认错!」

任东杰接过细看,这是张普通的做寿请帖,上面写着诚恳的邀请言辞,落款正是萧天雄,日期是十月十三,下面还盖了一个朱红色的印鉴。

这时彭泰也走了过来,一看到这印鉴就陡然发出一声惊呼,整张脸都变的煞白。

「这……这的确是萧庄主独有的印鉴呀!」他目中露出恐惧之色,口吃的道,「我认得的,雕刻这印章的是位早已逝世的隶书名家,旁人是无法仿造的。」

任东杰沈声道:「可是萧庄主的不幸遇难,却是个无可辩驳的事实呀,难道说……」

他顿住了语声,没有说下去,银鹭夫人却自己接了口,轻轻道:「难道说……这请帖是死人发出来的,我夫妇大白天的见了鬼不成?」

此言一出,在场的每个人都感到脖颈凉飕飕的,心里不由自主泛起了一股寒意。

第五章 棺材里的旧情人

酒楼里一时间鸦雀无声,谁都没有说话。就在这时候,外面突然又传来了一阵骚动,吵闹声中,泰和楼的掌柜满头大汗的奔了进来,颤声道:「诸位大爷,刚才有辆马车从门前经过,抛下了四口……四口棺材,看情形好像是……是……」

他嗫嚅着不敢把话说完,可是那意思再明显不过了,为什幺会有人无缘无故的把棺材抛在酒楼的门口呢?那自然是和这些江湖客的恩怨仇杀有关了。

众人尽皆耸然动容。那戴竹笠的女郎把手一摆,娇喝道:「去,把棺材通通擡进来!」

掌柜自然不愿意触这霉头,正在迟疑时,只听「噌噌噌」几声响,女郎周围的手下齐齐将兵刃拔出了一半,虎着脸目中露出了凶光。

掌柜大惊,冷汗都吓得淌了下来,哪里还敢犹豫,转过身飞一般的跑了出去。

不到片刻,几十个店伙在他的指挥下,把四口棺材擡到酒楼里放了下来。

四口崭新的棺材,是用上好檀香木製作的,虽然名贵,但毕竟是很普通的东西。可是不知怎幺搞的,摆在这里就是给人一种很诡异、很不舒服的感觉。

除了任东杰外,几乎所有人的脸色都变了,盯着这四口棺材,表情相当的难看。

任东杰目光闪动,笑了笑,走过去把棺材的盖子一个个打了开来。

浓厚的血腥味立刻传出,瀰漫到了酒楼的每一寸空间。

第一口棺材刚打开,那妖艳美妇胡仙儿立刻发出了惊呼声。她身旁的小白脸们也为之譁然,纷纷叫了起来。

「是小三儿啊……」他们面青唇白叫道,「他不是出去打探消息吗?怎幺……怎幺会被害死了。」

只见里面躺着一个死去的少年,看得出生前和这些小白脸一样,长相颇为俊秀。可是现在这张俊秀的脸却僵硬扭曲了,尸身上从头到脚都是干涸的血迹,显然是受了极重的内伤,以至于喷尽鲜血而亡!

任东杰微微叹息,打开了第二口棺材,里面是个死去的年轻道士,满脸紫胀,眼珠可怖的凸起,双手牢牢的卡住自己的咽喉,看起来竟像是呼吸不畅而被活活闷死的!

玄灵子老道轻噫一声,脸上微微变色,但居然还是很沈的住气,并没有站起来。

第三口棺材也打开了,这次居然是任东杰失声叫了起来:「狄龙!」

他再也想不到,这口棺材里的死者,居然是不久前还在怡春院里碰到过的,当时还是生龙活虎一条大汉的狄龙!

戴竹笠女郎的手下一起发出悲嘶声,不约而同的抢了过来,伏在棺材边齐声痛哭。

倒是那女郎本人沈住了气,站在原地不言不动,可是透过竹笠的目光中也带上了明显的悲愤之色。

狄龙的武功不弱啊,怎幺会被人杀了放在棺材里?莫非……是那个将军世子谢坚下的手,为的是除掉一个有机会接近玉玲珑的竞争者吗?

任东杰思忖着,又向棺材里瞥了一眼。忽然他发现狄龙的尸身是变形的,整个人像是没了骨头般缩成了一团,姿势十分的怪异。

他暗中一惊,像是想起了什幺似的欲言又止,过了好一会儿,才缓缓走向第四口棺材,眼角的余光却不禁扫向了角落里的两个尼姑。

酒楼里的四拨客人中,已有三拨人的手下陈尸棺内了,这最后一口棺材里面会是谁的尸体,不用看也能猜出来了。

任东杰叹了口气,他看到静慧师太已经忍不住站了起来,这位平素修为深湛的佛门女尼,此刻竟也不能做到心如止水了。她的女徒弟妙音则更加紧张,清秀的明眸里有着掩饰不住的惶然。

「砰」的一声,第四口棺材终于打开了,但是在这一瞬间,任东杰突然怔住了。不但是他,酒楼里的所有人也全都怔住。

棺材里躺着的居然不是死人,而是一个仍然活着的年轻尼姑!

她全身一丝不挂,成熟赤裸的胴体无助的蜷缩着,原本白皙的肌肤上布满了一层奇诡的赤色,脸蛋上更是红的像是要滴出血来一样,双眼失神般睁的大大的。

「师姐!」妙音尖叫一声,娇躯站立不稳的晃了晃。

静慧师太也是神色大变,飞身疾掠了过来,叫道:「妙蒂,祢怎幺了?」

她伸手想去搀扶女徒,可是指尖刚接触到肌肤,突然「啊」的惊呼道:「祢身上怎会烫成这样,是发烧了吗?」

妙蒂脸露痛苦之色,嘴唇翕动着,但却发不出声音来。瞧她的样子,彷彿是处身在烈火熔炉中似的,全身汗如雨下,呼吸十分的急促,饱满的胸脯波浪般的上下起伏。

静慧师太惊疑不定,急忙除下自己的外袍,想要遮盖住她光溜溜的身子,可是任东杰却张臂拦住了她,沈声道:「万万不可!令徒中的是『三阳合欢香』,性命已在顷刻了。」

「什幺?」静慧师太犹如被人兜头浇了一盆冷水,其余各人也都变了颜色。

这『三阳合欢香』是威力极猛的淫毒,中者只有和男人合体交欢,接连迎来三次高潮后才能解开毒性。

「唔唔——」棺材里赤裸的尼姑嘶哑的呻吟着,美丽的脸庞痛苦的痉挛着,双手揪着自己的乳房,两条白嫩的大腿夹在一起疯狂的摩擦着,股沟间已有氾滥灼热的汁水大量沁出,空气中充斥着明显的情慾味道。

妙音双眼含泪,绝望的道:「难道……就没有办法可以救师姐吗?」

任东杰摊开双手,无奈的道:「除非能在一刻钟内服下解药,否则就只有靠阴阳交合的法子才能解毒了……」

话没说完,原本神色迷乱的妙蒂忽地擡起头来,像是变的清醒了一些,目光凝注在任东杰身上,陡然间激动的娇呼起来:「任公子,你……你是任公子……」

任东杰吃了一惊,失声道:「祢怎会认得我?」

这是今天里他第二次问这句话了,进城才不过半日,可是身份却被这幺多人看穿,这实在让人意外。

「原来施主就是那个有名的『逐花浪子』!」静慧师太侧目打量着他,冷然道,「这就难怪了,妙蒂是一年多前才剃度出家的,听她说过去曾和施主有过一段交情的,莫非施主已然全盘忘却了吗?」

任东杰的脸略略一红,这才发现妙蒂看上去有些面熟,可怎幺也想不起她的名字了——自出道江湖以来,他和数不清的美女有过露水姻缘,有很多甚至只是一夜风流,哪可能把她们全都记住呢?

这时候,妙蒂的情况已经十分危急了,火热的淫毒完全摧毁了她的神智。她抛下了所有的自尊和矜持,竟然把手指插进了自己湿淋淋的蜜穴里,在所有人的视线下自渎起来,嘴里送出的儘是淫蕩的娇吟声。

妙音急得手足无措,不知该如何是好。静慧师太咬了咬牙,毅然拿起外袍,準备不顾一切盖在徒弟的身上,以免她继续出丑。

在这短短的一剎那,任东杰的心里掠过许多念头。如果要救人,将来会有什幺后果,他是很清楚的,这些不能不让他迟疑。

眼看衣服就要盖上去了,任东杰突然长臂一展,将衣服夺过掷下,跟着迅速解开了裤带,还没等众人反应过来,下身就变的赤条条的了——这一瞬间他已经做出了决定,不管怎样,他都绝不能眼看着一个曾经给自己带来过快乐的美女死亡。

静慧师太大怒,喝道:「你这是做什幺?」

妙音更是羞红了脸,一声惊叫,本能的把头转了开去。其他人也全都目瞪口呆,几乎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

任东杰道:「令徒的毒性已然全面发作,找解药是肯定来不及了,只有用这种最原始的方法才能救她。」说着两步走上去,把妙蒂从棺材里抱了出来。

一碰到男人的肌体,妙蒂立刻发出喜悦的娇呼,双腿主动张开勾住了他的腰,迫不及待的将丰臀凑向那昂扬之物。

「你敢!快把她放下!」静慧师太气的手足发抖,从领口抽出一支拂尘,挟带着劲急的风声迎面扫了过去。

任东杰左手搂住滚烫的胴体,右手出招挡开,连声道:「师太,在下绝无恶意,眼下救人要紧,不可拘泥于成法呀!」

静慧师太脸色铁青,掌中拂尘呼呼呼连递了七八招,每一下都是杀手,显见这佛门女尼已动了真怒。可是任东杰虽然只有单手可用,在战局上全然落了下风,但却仍然在间不容髮中挡开了她所有招数。

「快……插我……求求你……插……」妙蒂不知羞耻的呻吟着,神智已经完全迷糊了,挺动着雪白的臀部焦急的寻找着,终于给她触到了那火热的巨龙,用尽全力往下一坐……

「啊!」巨大的充实感传遍全身,妙蒂兴奋的险些晕了过去,整个娇躯都无法控制的颤抖起来,忘情的迎合着这陌生异物的入侵。

任东杰情不自禁喘了口气,感受着她的温暖和潮湿,心神略略一分,招数上顿时出现了破绽,被拂尘上的银丝趁势缠绕住了,一时间僵持着无法动弹。

静慧师太怒叱一声,空着的左掌闪电般拍出,竟是毫不容情的攻击胸口死穴,意图将对方一举击毙。

任东杰缓不出手来抵挡,只有闭目待死的份。他暗暗苦笑,心想自己毕生以追逐美色为乐,直到送命的一刻还是在女人的身上驰骋。

突然「啪」的一响,胡仙儿蓦地从旁边疾掠而来,出掌挡下了这一招。

两股掌力相交,双方的身形一齐晃动,任东杰乘机振臂将拂尘甩脱,搂着妙蒂跃到了圈外。

静慧师太双眉竖起,厉声道:「胡仙儿,祢也要跟我恆山派为难吗?」

胡仙儿咯咯娇笑道:「哎呦,师太何必这幺大的脾气?我看任公子也是一番好意,一心想救令徒的性命嘛!」

静慧师太斥道:「荒唐!像他这样子救人,我徒弟的命虽然保住,但是却破了她多年的修为,这件事传开去,我恆山派日后岂非要名声扫地?」

任东杰喘息着道:「救人……要紧,哪里还……还顾的了那幺多……」说着双臂环抱住怀里的美貌尼姑,很快就把她送上了情慾的颠峰。

妙蒂发出高亢的浪叫声,快感如同潮水般涌来,烫热的蜜水不断的从性器结合处淌下,那情景真是说不出的旖靡。

静慧师太气得差点吐血,挥动拂尘又攻了上去,但是却被胡仙儿给拦住,急切间打她不退,只能提气喝道:「妙音,祢还愣着干什幺?快去杀了那无耻之徒!」

妙音迟疑了一下,拔出长剑一步步走向任东杰。她满脸通红,目光望向别处,竟是不敢正视这淫乱的场面,低声道:「施主请放下我师姐吧。她违背佛门戒律,死后可是要堕入十八层地狱的呀,施主这样反而是害了她。」

任东杰正色道:「祢错了。在我眼里看来,什幺清规戒律,什幺门派名誉,都只是虚无的镜花水月,远比不上一条人命来的重要。」

「说的好!」那戴竹笠的女郎鼓掌喝采,她的手下也纷纷应和,妙音顿时手足无措起来,不知道手中的剑是否该刺出去。

静慧师太冷然道:「素闻祁连山的强贼杀人如麻,女寨主欧阳青虹更是出了名的辣手角色,几时也开始重视起人命来了?这倒是奇闻一件。」

欧阳青虹淡淡一笑,道:「本姑娘无意和师太斗口,但是不管怎样,保住令徒的性命都是眼下第一要务!」

静慧师太厉声道:「我弟子的生死安危与祢无关,用不着祢来多管闲事!」

欧阳青虹道:「抱歉的很,我本不想管闲事的,但这件事却与我有关,而且与这里的大部份人都有关。」

她顿了顿,沈声道:「我们这里有三拨人的手下死的不明不白,祢徒弟作为仅有的生还者,是唯一一个有可能提供出线索的人,怎能让她就这样死去?」

静慧师太无言以对,拂尘上的攻势不自觉的慢了下来。再过片刻,她长长叹息一声,终于停下手来不再出招。

这时妙蒂正在任东杰胯下尽情享受着欢愉,哪里还像个佛门女尼,完全是一个饥渴到极点的蕩妇。

众人眼睁睁的看着这场春宫戏,表情或多或少都有些尴尬。只有那胡仙儿大胆而直率的瞧着,明媚的美眸中孕满了春意,不时发出吃吃的娇笑声。

任东杰却对周围的一切全不在乎,仅仅一柱香的工夫,就成功的令她三度达到了高潮。

「啊啊……来了……又来了……啊……快……」哭泣一般的嘶喊声中,妙蒂的娇躯剧烈的颤抖着,花心里喷出的热流全部浇在了对方的身上……

任东杰吁了口气,慢慢的抽出了依然坚硬的肉棒,把赤裸的妙蒂放到了椅子上。

妙音急忙赶过去,拿起外袍替师姐遮盖住了身子。

胡仙儿眼波一转,盯着肉棒讶然道:「怎幺?你没有发射出来吗?」

任东杰耸耸肩道:「我说过,这只是为了救人,并不是为满足一己的慾望。」

静慧师太沈着脸一言不发,拂尘一挥,自行走向妙蒂,面如寒霜的瞪了她一眼。

妙蒂满面惶恐,颤声道:「师父,我……我……」

静慧师太忽然叹了口气,脸色随即转为怜悯,喟然道:「冤孽,冤孽……」

她俯下身来,低声道:「妙蒂,祢究竟遇到什幺变故了?这就悄悄的说给师父听吧。」

妙蒂点了点头,眼眶中饱含热泪,把嘴唇凑到静慧师太耳边,用细如蚊蝇的声音说起话来。

旁人好奇的竖起了耳朵,但却什幺也听不见。

胡仙儿有些不满,张嘴就要叫她们说大声些,可是转念一想,这也许牵涉到什幺羞耻之事,要这尼姑当众诉说未免为难了,还是等静慧师太自己转告现实些,当下也就没有作声。

这时任东杰已整理好衣着,施施然在酒楼里坐下,自斟自饮起来。

过了好一会儿,妙蒂终于把话说完了,静慧师太缓缓的直起身子,凝视了她半晌,柔声道:「乖徒儿,师父会为祢讨回公道的。祢……祢好好的去罢。」

妙蒂的美目中突然露出极度恐惧的神色,张开口骇然欲呼,还没发出声音,静慧师太的右掌已夹在袍袖中挥出,正中她的顶门,顿时把这年轻女尼打的头骨碎裂而亡。

在场诸人全都吃了一惊,谁也想不到静慧师太会骤下辣手。任东杰更是大为震动,飞步抢上来查看妙蒂的伤势。只见她已然气绝,美丽的脸上充满了对人生的眷恋,睁得圆圆的眼睛里却有泪珠流了下来。

任东杰心下黯然,无声的伸手抚上妙蒂的脸颊,替她阖上了双眼,胸中一阵伤痛,感到自己的眼角也濡湿了。

他霍然转过头,瞪着静慧师太,一字字道:「这不是她的错!祢为什幺要杀她?」

静慧师太神色木然,冷冷道:「恆山派数百年的清誉,不可以因一人而败坏。她只有用生命的代价,才可以洗刷今天蒙受的耻辱。」

任东杰气往上冲,大声道:「难道所谓的名誉,在祢心里比一条活生生的人命还重要?难道这就是佛祖教祢的慈悲吗?」

静慧师太全不理睬,盘膝坐下,口中低低念起佛号来。

酒楼里的空气彷彿凝固了,众人面面相觑,都不知该说些什幺好。

良久,彭泰才干巴巴的一笑,打圆场道:「任公子不要动怒,说来说去,这都是那施毒者的罪孽。咱们还是等静慧师太告知线索,一起去捉拿此人为死者报仇吧。」

忽然一阵阴恻恻的笑声响起,一个嘶哑难听的声音道:「何必去找呢,我们已经自己上门来了。」

众人神色齐变,循声望去,只见临街的一扇窗户忽然被撞开,一条人影轻飘飘的纵了进来。

这人一身黄衣,披散着满头赤髮,乾枯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细长的双眼闪动着阴鹜的光芒,一望而知是个心狠手辣的人物。

欧阳青虹晃身上前,娇叱道:「是你杀了我的手下?你是谁?」

黄衣人嘿嘿一笑,道:「欧阳寨主请了,在下杨崎。」

彭泰失声道:「赤髮人屠!」

此言一出,胡仙儿身边的少年们全都吓的面如土色。

这「赤髮人屠」杨崎是快意堂新任的北方分堂主,素以心狠手辣,杀人不眨眼而闻名。

据说他是屠户出身,一柄杀猪刀纵横天下,宰人的时候就像是在宰一口猪。

欧阳青虹沈着的道:「很好,久闻杨先生武艺高强,就让本寨主请教几招。」

杨崎淡淡道:「抱歉了,我只是来催你们上路的,并没有兴趣跟祢一对一动手。」

欧阳青虹不懂:「上路?」

杨崎阴笑不答,翻身退回了窗边。忽然「乒乒乓乓」的声音大作,酒楼上所有的窗户都被砸的飞起。

只见缺口处人影晃动,齐刷刷的出现了几十支触目惊心的弓箭!

弓是强弓,已经拉成了满月。箭是利箭,尖头闪耀着蓝旺旺的光芒,显然已经涂上了剧毒!

众人心中一凛,这才发现他们已经不知不觉被包围了。这样的弓箭手前后有三层,把整座酒楼赌的严严实实。

静慧师太双眉上扬,冷笑道:「你以为这区区弓箭,就可以吓倒我们吗?」

杨崎没有说话,右手一挥。最前排的弓箭手突然一起放箭。

箭如雨下,不过是向着一面空着的墙壁射去的,「唰唰唰」的响声过后,竟然在墙上组成了几行大字。

阳光下看的分明,这是二十四个龙飞凤舞的大字!

「奉劝诸位,速速离城。若不离城,大祸临门。女子失贞,男子断魂!」

所有人都倒抽了一口冷气,望着这二十四个大字,久久的没有作声。

现在他们都看出来,放箭的这些都不是普通的弓箭手,全都练有内家功底,而且久经专门的训练。这样一群人射出来的箭,一定会具有非常巨大的威胁和杀伤力。

半晌,金鹰先生突然狂笑起来,大喝道:「好!好一个『女子失贞,男子断魂』!我们偏偏不走,倒要看看哪一个能让我夫妇断魂!」

胡仙儿吃吃媚笑道:「这世上我害怕的事情很多,但只有一件事是不怕的,那就是失贞。」

她身旁的少年们也跟着附和,只是身体颤抖的更加厉害了。

杨崎沈下脸,森然道:「你们都想死在这里?一个也不肯走?」

忽听一人应声道:「我,我走。」

众人转目望去,只见任东杰缓缓走出来,沈声道:「我无意捲入这一事件,原本就打算在今夜离城。」

杨崎眯起眼望了他片刻,点头道:「好,任公子的话我相信。其实你不走倒也无所谓,我知道你不是那种野心勃勃的人。等一下若有空,我可以请你喝酒。」

任东杰叹息道:「我已经很累了,只盼望尽快离开这是非之地,不想再插手任何事情。」

他拱了拱手,慢慢朝楼梯走去,堵在那里的弓箭手让开了一条路,于是他就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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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深沈,繁星点点。三更终于到了。

任东杰背负双手,慢慢的朝怡春院走去。妙蒂的死使他的心情极差,有种强烈的意兴萧索之感。

所以他离开了酒楼,再不管那里将要发生的事。现在的他只想远离人群,远离江湖上一切的杀戮血腥,到温柔乡里尽情的缠绵,令自己完全麻醉。

也只有美酒和女色的麻醉,才能使一个浪子得到暂时的欢愉,然后在第二天早上醒来时,还能够有勇气继续生活下去。

任东杰轻轻叹了口气,只希望今晚能在玉玲珑那里得到最大的满足。正是因为这名妓绝佳的风姿和动人的肉体吸引力实在太大,他才没有马上离开这座城市,而是决定好好的放纵一晚后再走。

可是,这个仅存的希望也无情的落空了。

他刚走到怡春院门口,就发觉不对劲了,周围有十多个衙役打扮的人在逡巡着,还有不少捕快在进进出出。

「难道昨夜的案子已经发作了?」任东杰脑海中闪电般掠过这个念头,还没打定主意该怎幺办。

众多捕快中突然闪出一个身材略略发福的小老头,径直向他走了过来。

「任公子,咱们又见面了。」小老头呵呵微笑,边走边拱手道,「老朽刚才就在想,任公子既然来到本城,一定会到这里来看看的,果然被老朽撞个正着。」

任东杰定睛一看,这小老头面色慈祥,一双手骨骼突出,盘根错节,赫然是半个多月前在金陵城里见过面的,人称「鹰爪神捕」的孙元富!

他忙抱拳还礼,也笑着迎上去道:「自金陵城一别,没想到会在这里重逢,老爷子也是来此取乐的吗?」

孙元富摇手道:「任公子取笑了。老朽既没有那个精力,也没有那个空闲。不瞒你说,眼下老朽正为本城的几件大案头疼呢。」

任东杰目光闪动,道:「哦?不知是哪几件案子?」

孙元富望望左右,将他拉到了僻静处低声道:「昨夜吕温侯被害书房一案,想必你也听说了吧?这件事还没有一点头绪,今日正午在泰和楼里又发生了一场残酷厮杀……」

任东杰打断了他道:「我知道,当时在下也在那里……」把前后经过简单的说了一遍。

孙元富听的不住点头,道:「跟老朽调查的一模一样。在你走了之后,杨崎指挥的快意堂人马发动攻势,酒楼里的那些武林人物奋起还击,双方死伤惨重。衙役捕快在一刻钟之后赶到时,里面留下了整整三十三具尸体。」

任东杰淡淡道:「死掉的只怕都是小角色吧?」

孙元富道:「不错。八个是那美妇胡仙儿的面首,四个是女盗首欧阳青虹的手下,其余都是快意堂的属下。这场厮杀以杨崎率残余部属败退而告终。」

他顿了顿,诧异的道:「可是跟着就发生了奇怪的事。厮杀过后,酒楼上倖存的那些客人就全都不见了,六扇门想要找他们了解情况,但遍寻了全城也找不到任何一个人。」

任东杰静静的道:「我想他们一定还留在城里,只是出于某种原因,不晓得躲到什幺隐秘地方去了。」

孙元富道:「老朽也是这样想的,而且这件事里牵涉到一份奇怪的请帖,署名是已故三年的逍遥山庄萧天雄庄主,这实在透着诡异。」

任东杰道:「但这也是目前可利用的唯一线索,逍遥山庄毁于大火的那场悲剧一直都被广为议论,不知这中间究竟有什幺内情?为什幺会有人假冒萧天雄的名义发出请帖?要是能将这些调查清楚,也许就能水落石出了。」

孙元富苦笑了一下,道:「这两个案子还没解决,方才又突然接到怡春院的紧急报案,作为头号招牌的名妓玉玲珑被人绑架了!」

任东杰猛吃一惊,失声道:「什幺?」

孙元富道:「这件事说来更是离奇古怪,玉玲珑是在绝不可能的情况下,像是水汽蒸发一样的消失了。」

任东杰不能置信的道:「这到底是怎幺回事?」

孙元富缓缓道:「大约半个时辰前,玉玲珑在自己闺房里突然尖叫了一声,在房外保卫的崔护花立刻冲过去,正好见到一个蒙面人从窗口掠出来,肩上扛着的正是玉玲珑。虽然天色已黑,但她的脸还是可以看的很清楚,似乎已经因惊吓过度而僵硬了,再也喊不出声音来。」

任东杰双眉扬起,认真的倾听着。

孙元富又道:「崔护花立刻展开轻功疾追,妓院里其他高手也纷纷跟了上去。

不料一出怡春院,那蒙面人将玉玲珑抛进了一辆疾驰而来的马车里,自己却从另一个方向逃逸。」

任东杰握拳道:「这是精心策划的绑架。」

孙元富道:「是的。于是大家兵分两路,一部人继续追那蒙面人,崔护花率其余人追蹤马车。他们沿途抢了几匹马,好不容易赶上了马车,谁知道最奇怪的事情发生了,打开车厢时里面竟然空空如也,玉玲珑根本不在里面!」

任东杰动容道:「会不会是中途被转移了?」

孙元富沈声道:「老朽反覆询问,可是崔护花他们都斩钉截铁的说,由于沿途都是直路,马车始终没有离开过他们的视线,玉玲珑绝不可能在他们眼皮子底下被移出马车!

任东杰道:「这就真的匪夷所思了……嗯,那马车的车把式呢?」

孙元富道:「马车刚被拦截,车把式就用匕首自尽了。而跟着蒙面人的那些追蹤者也无功而返,轻而易举就被对手甩掉了。」

任东杰沈思片刻,忽然道:「我可以看看那辆马车吗?」

「当然。」孙元富面含笑容,诚恳道,「任公子洞察敏锐,老朽正想听听你的看法。」

第六章 女捕快的初吻

「玉玲珑失蹤了,被人用离奇的手法绑架!」

在孙元富带着任东杰返回衙门的途中,这个消息就像瘟疫似的传遍了全城,并引起了一片譁然。男子们纷纷捶胸顿足痛不欲生,受到的打击简直不亚于亲生爹娘过世。

怡春院上上下下更是乱成一团,上至老鸨下至小厮,都受到了公差的逐个盘查,企图找出隐藏其间的共犯。

衙门里也好不了多少,许多当地的富商大贾,名流人物都纷纷驾临衙门,严辞要求六扇门用最快的速度破案。

孙元富不得不领着任东杰从后门潜入,像做贼一样,悄悄的来到了置放马车的地方。

这是一辆很普通的马车,由两匹高头骏马拉着。车厢很宽敞,并没有任何机关或者暗门可以离去。

任东杰仔仔细细将马车里里外外的检查了一番,又拿起了堆放在车厢里的衣物。

那是玉玲珑身上由内至外的衣物,素淡的薄衫,优雅的长裙,还有贴身的内衣肚兜,杂乱的堆成了一团。

——难道她竟然是被人剥光后带走的?

任东杰的心情很沈重,拎起那淡黄色的肚兜出神的望着,上面彷彿还残留着伊人身上的淡淡清香。

几个时辰前刚见到玉玲珑时,她穿的正是这件肚兜。那雪腻光洁的肌肤上,丰满圆润的双乳就是被束缚在这件肚兜里,把它撑的高高鼓起,看上去分外的诱人遐思,恨不得能立刻把它解下。

现在呢,肚兜的确是解下了,可是佳人却已不知去向,凶吉未蔔。

突然,任东杰像是想到了什幺似的,双眼一下子亮了起来。

他转过身正要跟孙元富说话,忽然耳边风声飒然,一个清脆的嗓音娇喝道:「臭小子,你怎幺会在这里?」

任东杰心里叫苦,回过头一看,俏生生立在身后的,果然是那个有着一双迷人美腿,刀法精湛的女捕头铁木兰!

孙元富忙呵斥道:「兰儿不得无礼,这位是江湖上大名鼎鼎的任东杰……」

话还没说完,铁木兰一怔,随即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娇叱一声,匹练般的刀光立刻从掌中亮了起来。

任东杰笑了笑,闪身躲到孙元富身后道:「原来她是你这位神捕的高足,难怪能当上本城的总捕头。」

孙元富叹道:「老朽本想让她出师,多多历练一下,谁知刚上任就连续碰到棘手难题,只好再出来帮她一把……」

任东杰还没回答,铁木兰已纵身追来,杏眼圆睁的骂道:「你这个坏蛋!无耻的兇手,看你这次往哪里逃?」

孙元富赶快张臂挡住,脸一沈道:「兰儿祢疯了吗,想干什幺?任公子是师父的好朋友,祢不得无礼!」

铁木兰气的俏脸通红,跺脚道:「师父,你别相信这个坏蛋。他就是杀害吕温侯的兇手,昨晚我亲眼看见他的,还和他交过了手。」

孙元富瞧了任东杰一眼,缓缓道:「就算祢在现场碰到的那个人是他,也不能证明他就是兇手。」

铁木兰焦急道:「是真的啊。若不是他做贼心虚,今天中午干嘛在我面前装模作样呢?还……还那样的戏弄了我,真是好可恶!」

任东杰哈哈一笑,道:「老爷子,麻烦你跟令高徒好好解释一下吧。我要出去询问几件事。」

他说着就自顾自离开了,那边孙元富强行夺下铁木兰的刀,把她拉到一边悄声说起话来。

过了一顿饭工夫任东杰才回来,脸上带着自信的微笑,彷彿对一切都已胸有成竹。

孙元富咳嗽一声,对铁木兰使了个眼色。她撇了撇嘴,不情愿的走了过来,板着脸道:「喂。姓任的,我师父再三保证你是个好人,本姑娘只好姑且相信了。」

任东杰正色道:「祢师父说错了。我并不是什幺好人,只是还不屑去做一个见不得光的杀人兇手。」

铁木兰冷笑道:「那昨夜是怎幺回事?你敢发誓说跟我交手的不是你吗?」

任东杰道:「没错,昨夜你遇到的就是我。本来我是不愿和官府有什幺来往的,不过看在孙老爷子的份上,我就把前后经过如实说出来吧。」

他清了清嗓子,从自己误入潇湘别院撞到吕温侯开始,一直说到和玉玲珑的见面,把所有的情况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铁木兰绷着俏脸静静的听着,等任东杰讲完后狠狠的白了他一眼道:「如果你早点把这些告诉我,现在的形势哪至于变得这幺糟?」

任东杰作揖道:「在下知错了。铁捕头若不解气,不妨再向我的屁股踢上两脚作为惩罚,好吗?」

铁木兰面泛红霞,呸了一声道:「谁要踢你这人渣的屁股?本姑娘还嫌髒了腿呢!」

孙元富连声喝止,她却扑哧一笑,娇靥如花,显然是想起了昨晚那两脚而暗中得意,那样子英气中又带着顽皮,显得十分可爱动人。

孙元富只能摇头苦笑,向任东杰告了个罪后,话题马上转回案情道:「以任公子看,吕温侯的案子和玉玲珑的失蹤有无关联?」

任东杰道:「那是肯定的,不然这世上绝不会有这幺巧的事。」

孙元富郑重其事的道:「这就是了。其实老朽一直都对怡春院有怀疑。从种种迹像来看,这并不是一家简单的妓院,背后是由奇乐宫的势力一手支撑起来的。」

任东杰失声道:「奇乐宫?」

孙元富缓缓点头,压低嗓音道:「实不相瞒。两年前老朽曾派出一位女弟子到奇乐宫卧底。她吃了别人想像不到的苦头,终于成功打入奇乐宫上层,发现了一个惊人的秘密。」

任东杰在等着他说下去。

孙元富道:「外界一直以为奇乐宫中人全是女子,但她却发现,宫里竟有一个唯一的男人,而且是奇乐宫主的亲生儿子!」

任东杰全身一震,喃喃道:「亲生儿子?原来……原来是这样。」

他的眼前彷彿又出现了一道亮光,一道无比灿烂,无比辉煌的亮光——由「惊魂夺魄针」发射出来的亮光!

一个月前在金陵城神凤帮总坛里,这道亮光一闪,就夺走了淩夫人的生命。这是他永远也忘不了的遗憾。

而发射出暗器的兇手,就是一个奇乐宫派出来的蒙面男子。当时任东杰就很奇怪,这不符合奇乐宫主一向厌恶男人的传闻,现在看来,这男子原来是她的亲生儿子。

孙元富继续道:「我这女弟子为了取信于奇乐少主,不得不忍辱负重的取悦于他,很快成为他的贴身婢女。半个多月前,奇乐少主会见了一位奇怪的鬼面人……」

任东杰听完后,耸然动容道:「你是说,那鬼面人还将对六位不知名的女子下手?」

孙元富沈声道:「目前还不清楚。我那女弟子将消息传给我后,马上就被极乐少主发现并处死了。」说着黯然垂头。

铁木兰在旁边更是连眼圈都红了,恨恨的道:「人渣杰,我们师徒付出这幺多的心血牺牲,你若还有一点良心的话,就应该把你知道的通通说出来。」

任东杰庄容道:「我刚才已经把所知道的全都说了,不仅如此,我还打算再帮你们一点小忙,把玉玲珑的离奇失蹤搞清楚。」

铁木兰脸带不屑之色,嘲讽道:「不必了。你又不是捕快,懂得什幺破案?师父说你在金陵城里如何如何机灵,淩振飞一案全靠你一个人解决,这半月来在我面前夸了你几十遍,本来我还想看看你是怎样一位大英雄,结果呢?哼哼,原来是这样一个好色无赖的家伙,能破那案子肯定是瞎猫撞到了死耗子。」

孙元富又好气又好笑,连声喝阻。她却一口气说了下去,就如连珠炮般又快又急。

任东杰却不生气,微笑道:「祢敢不敢跟我打赌?若我能马上解开玉玲珑离奇消失之谜呢?」

铁木兰冲口而出道:「赌就赌!你要是能揭开真相,随便你要我怎幺样都行。」

任东杰眨眨眼,忽然走到她身边,用细若蚊蝇的声音道:「铁捕头,你的两条腿曲线真美。如果祢输了,可以让我仔细欣赏一下吗?」

铁木兰只听到一半就俏脸飞红,气急败坏的一脚踢到他屁股上,又羞又恼的骂道:「你去死啦!」

孙元富摇了摇头,望着他们只是微笑。

任东杰抚摸着屁股呼痛,苦笑道:「祢输不起就算了,我现在就可以告诉祢这是怎幺回事。其实真相说穿了很简单,玉玲珑根本就没有进入过这车厢。」

铁木兰叫道:「这不可能,玉玲珑被那蒙面人扔进车厢里,这是很多双眼睛一起看到的,难道他们串通了都在骗人?」

任东杰缓缓道:「他们没有骗人,但被扔进车内的并不是玉玲珑本人,只不过是个造型逼真的蜡像而已。」

铁木兰吃了一惊,有些反应不过来,重複道:「蜡……蜡像?」

孙元富的眼睛却亮了,抚摸着肥胖的下巴喃喃道:「有道理。」

任东杰沈声道:「我刚才问过了,当那蒙面人掠出厢房时,崔护花在夜色下看的并不怎幺清楚,只是感觉相貌衣着都差不多,于是心中就先入为主的认定那是玉玲珑了。」

铁木兰反驳道:「但如果是蜡像的话,怎幺能发出呼救声来呢?」

任东杰笑了笑,道:「非此即彼,蜡像既然不能呼救,那幺呼救声就只能是蒙面人发出来的了。」

铁木兰震动道:「你是说,蒙面人才是玉玲珑?」

任东杰肯定道:「错不了!玉玲珑先在房里换上蒙面人的装束,然后扛着她自己的蜡像冲出去,目的就是为了要在众目睽睽下演出这场骗局,这马车正是她变戏法的重要道具。」

铁木兰蹙眉道:「但是……那个蜡像又是怎样不见的呢?」

任东杰道:「这很简单。祢看,车把式的身后有一个拳头大小的洞孔,他通过这个洞孔伸臂探入车厢,把蜡像掰碎成一块块的取出来,沿途丢到了路面上。」

铁木兰咬牙道:「然后他再自杀,不给追蹤者留下活口,这真是一个大胆而狡猾的计划。」

任东杰道:「但这个计划并不能算天衣无缝。我刚才去检查了车把式的尸体,他的指甲缝里残留着大量蜡的残渣,这就足以说明了问题。」

孙元富抚掌笑道:「这的确是唯一合理的解释了。兰儿啊,师父早跟祢说过任公子并非等闲之辈,祢现在可服气了吗?」

铁木兰本来在不知不觉的点着头,一听这话就胀红了俏脸,跺脚道:「谁服气了?这不过是他的推测而已,谁知道对不对!」

孙元富哑然失笑,岔开话题道:「任公子,以你看玉玲珑这样做的动机是什幺呢?」

任东杰沈吟道:「老爷子说怡春院是被奇乐宫暗中控制的,那幺玉玲珑八成也是奇乐宫的下属了。她煞费苦心设下这个骗局,有可能是起了背叛之心,企图以这种方式逃脱监视。」

铁木兰忍不住问道:「那她为什幺要连崔护花也一起欺骗?难道一直忠心耿耿保护她的崔护花,还不是她最信赖的心腹吗?」

任东杰道:「等我们找到了玉玲珑,这一切就都清楚了。」

铁木兰的眉头又蹙了起来,道:「可是到哪里找呢?我们虽然知道了是她自己在搞鬼,但这幺大的城市,想要找出一个人无异于海底捞针。」

任东杰缓缓道:「若我所料不错的话,有个人很可能知道她的藏身之地。」

铁木兰惊喜的道:「是谁?」

任东杰一字字道:「那位将军世子,谢坚!」

铁木兰睁大眼睛道:「为什幺?」

任东杰道:「我刚才调查过,谢坚是本城中追逐玉玲珑最热烈的人之一,可是昨夜玉玲珑被绑架后,所有她召见过的客人都十分关心,不停的到府衙或怡春院打探消息,只有谢坚一个人从未露过面。」

铁木兰双眼发亮,道:「因为他是玉玲珑的同谋,知道她此刻安然无恙,所以没必要白花力气。」

任东杰微笑道:「完全正确。」

铁木兰转身就向外走,气呼呼道:「好,我这就去找他要人。」

孙元富忙叫住了她,沈声道:「傻丫头!祢就这样公然去要人,无凭无据的,祢以为别人会老老实实的承认吗?」

铁木兰撅着嘴道:「那该怎幺办呢?」

任东杰目光闪动,道:「我想玉玲珑藏身的地方,十之八九是谢坚提供的,但一定不会在谢大将军的府第里。」

铁木兰道:「为什幺?把玉玲珑接回自己府第不是更方便吗?」

任东杰微笑道:「你不了解男人的心理。谢坚毕竟已有妻室,男人到外面风流快活不要紧,但要是把这样一个名妓接回家来,总会觉得心虚的,宁可放在外面金屋藏娇自在些。」

铁木兰狠狠瞪了他一眼,板着脸冷笑道:「你们男人果然一个个都是花心鬼。」

任东杰乾咳一声,道:「谢坚肯定会忍不住去找玉玲珑的,只要到将军府门外埋伏,等他出来时暗地里跟蹤就可以了。」

孙元富颔首道:「这主意不错。任公子若有空的话,可否帮老朽一个忙,和兰儿一起去将军府埋伏……」

话还没说完,铁木兰柳眉扬起,娇嗔道:「师父!我才不要和这坏蛋一起去呢,你信任我好了,我一定能自己独立完成任务。」

孙元富耐心道:「这件事非同小可。任公子江湖经验丰富,头脑又清醒,让他提携祢一下有什幺不好呢?」

铁木兰却执拗的道:「不,不要!我就是不想老是被别人提携,何况他……哼,他这个色色的家伙,我才不想跟他在一起!」

她生怕孙元富再劝,嚷道:「就这幺说定了,师父你就让我自己作主吧!」飞身跃起,风风火火的就闯了出去。

孙元富望着她的背影,苦笑着叹了口气,回过头歉然道:「任公子,这丫头不懂规矩,你别见怪。」

任东杰微笑道:「当然不怪,老实说我还很欣赏她。这样率真的女孩子,现在已经是越来越少见了。」

孙元富道:「嗯,她是我的关门弟子,性格一向莽撞,可是天生一股不服输的脾气,发誓要胜过世上的男子。这次她苦苦纠缠,我才答应将本城的六扇门暂时让她掌管,可谁知刚一上任就连续发生棘手的案子。」

任东杰安慰他道:「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也许这就是她将要承受的磨练吧。」

孙元富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忧虑的道:「但眼下这几起案子实在太艰巨,连奇乐宫、快意堂这样实力庞大的组织也牵涉其中。兰儿又怎幺也不肯让我插手,今夜我特意赶回本城协助,她就大大的不高兴,硬要我明天就走哩。」

任东杰静静的听着,不知说什幺好。

孙元富凝视着他,恳切的道:「任公子,老朽手头也确实有要事,明天不得不离开。但兰儿我一直就把她看成自己的亲生女儿,要她一个人去面对这风波险恶的江湖,尔虞我诈的阴谋陷阱,老朽实在放心不下。尤其是她几乎没有任何经验,好胜心却分外的强……」

他絮絮叨叨的说了好些话,眼角竟然有些湿润了,目光中充满深刻的感情。

这时候他一点也不像是个名震天下的神捕,而只是个很普通的老人,在担心着自己娇宠惯了的女儿。

任东杰忽然觉得一阵感动,不假思索的道:「我知道你的意思,你放心。」

孙元富喜动颜色,眼睛里射出感激的光芒,伸手和他紧紧的握在一起,半晌无言。

两个人都不用再说什幺,身为江湖人的那种友情和了解,已经在这个寒冷的暮秋里,温暖了彼此的身心。

孙元富忽然一本正经的道:「但你也要小心一点。她下苦功练过腿上功夫,也许她的双腿最终会成为你的温柔乡,可是在这之前你可能会吃足苦头哦。」

任东杰一怔,老头子已经呵呵大笑的走开了,一路留下爽朗的笑声,只剩下他自己站在原地啼笑皆非。

************

夜色凄迷,万籁俱寂。

铁木兰瑟缩了一下身子,虽然练武之人有内功护体,可还是感觉到了秋夜的寒意。那冰冷的夜风吹在身上脸上,就像是能穿透肌肤刺入血管里一样。

此刻,她正隐藏在将军府外十余丈远的一株白杨树上。宽大繁茂的枝叶把她全身都遮掩了起来,很难被人发现。

她已经在这里等了两个更次了,就在越来越大的寒风中,铁木兰隐隐觉得一阵的失落和惆怅,颇有些形单影只的凄凉。

出于自尊,她拒绝了让任东杰来帮忙。一个坚强勇敢的女捕快,当然应该独自面对种种艰难困苦,怎幺能动不动就去依赖男人呢?

可是在潜意识里,铁木兰又不由自主的渴盼着,能有一个坚实的肩膀来靠一靠,帮她分担一下沈重的压力,这实在是种很矛盾的心情……

天快要亮了,星光正在逐渐的黯淡。

铁木兰又累又冷,实在有些撑不住了,她已经一天一夜没有好好休息过,更糟的是,现在连肚子都饿得咕咕叫了。

又过了一会儿,她开始眼冒金星了,不得不闭上眼睛,脑海里却浮现出了许许多多好吃的食物——香喷喷的蛋炒饭,油脂四溢的红烧肉,煎成金黄色的活鱼……

突然,铁木兰的鼻子里传来一股菜肉包子的香味,她惊讶的睁开眼睛,就看见任东杰正悄无声息的从半空中掠过来,落到了她身边的枝干上。

就在这一剎那,铁木兰忽然觉得天不再寒冷了,风也不再刺痛了,一股很温暖的感觉涌遍全身,令她几乎忍不住掉下泪来,尤其是当她看到任东杰手里拎着的,是她最爱吃的由「太平坊」做出的菜肉包子。

但她还是故意沈着俏脸,眉毛一挑道:「你来干什幺?我不是说过不用你帮手吗?」

任东杰表情严肃的道:「我人都到了祢身边三丈之后,祢才察觉到,这样的监视能让人放心吗?」

铁木兰听他一来就责备自己,心里又火了起来,正想冲着他发洩一下委屈,但菜肉包子的香气实在太诱人,她管不了其它了,伸手抢过就狼吞虎嚥了起来。

任东杰叹了口气,不再多说什幺了,就在近在咫尺的距离内站好了位置,取出一小瓶烧酒递了过去。

铁木兰咕噜咕噜的灌了几口,这才感到周身的热量回来了。她吁了口气,低声道:「好啦,多谢你给我送来酒食。现在你可以回去了,我自己一个人就行。」

任东杰皱眉道:「祢还是这幺倔强,非要甩开我自己单干?」

铁木兰咬着嘴唇,很坚决的道:「是!」

任东杰又好气又好笑,摊开手道:「可是我也下定了决心,非要在这里留守不可。祢若不满意的话,不妨把我推下树去,我绝不会反抗。」

这时候天已经濛濛亮了,周围已有三三两两的行人路过。如果树上平白无故的摔下一个大活人,不引起喧譁才怪呢。

铁木兰恨的牙痒痒的,挥了挥粉拳道:「那幺你离我远点,别跟我在同一棵树上……」

话犹未了,任东杰突然伸手拉住她的小臂,把她整个人扯到枝叶更茂密之处,警告道:「有高手来了,小心!」

铁木兰一惊,赶忙屏息静气稳住身子,从枝叶缝隙间向下望去,紧张中已无暇顾及自己和这个男人几乎是贴在了一起。

可是这一看之下她差点气破了肚子,出现在视线内的只是一队寻常的兵丁,无论哪个都看不出「高手」的气质。

「混蛋!」铁木兰气红了脸,这才察觉双方挨的是如此之近,恍然道,「你骗我……你想佔我便宜!」

她火了起来,反手一个耳光摔了过去,但又被任东杰眼明手快的抓住。

「我没骗祢!」说话的同时,下腹部被膝盖重重的撞了一下,任东杰闷哼一声,压低嗓音急切道,「真的有高手过来了,祢……」

铁木兰两只手都被制住,青春窈窕的娇躯被挤压在树干上,连动都没法动了。

她又羞又怒,头脑一热就什幺都顾不得了,张口就要痛骂出声……

「糟糕!」任东杰来不及多想,关键时刻又没有第三只手可用,不假思索的头一低,竟是用自己的嘴封住了那两片樱红的唇。

铁木兰的眼睛一下子瞪大了,冲到喉边的声音全被堵了回去,脑袋里一阵天旋地转。

但她马上就回过神来,拚命扭着头想要摆脱,却怎幺也挣脱不掉,惊怒交集之下,她狠狠的一口咬了下去。

任东杰的嘴唇立刻被咬破,痛得连脸庞都扭曲了,但却完全没有鬆开的意思,反而把她柔软的双唇封得更紧。

鹹鹹的、温热的、带着点铁猩味的血液涌进了铁木兰的嘴里,她气的快发疯,正想把这可恶的嘴给硬生生咬掉,突然耳朵里捕捉到了一阵极轻微的唏唏唆唆声。

——这是顶尖高手施展轻功时,发出来的衣袂带风声!

铁木兰娇躯一震,知道自己错怪了任东杰。她不用看也知道,来人的武功深不可测,只要周围稍有异状都瞒不过他的耳目!

她绷紧的身体立刻放鬆,不再激烈挣扎了。可是任东杰却并未察觉,生怕她发出响动打草惊蛇,把她全身都死死压住,不给她任何抗拒的空间!

铁木兰很想告诉对方不必如此,自己已经知道错了,但是却无法说的出来。

再加上对他充满了歉意,心肠一软,也就乖乖的认命了,索性闭起眼睛任他施为。

这是一个猛烈的、霸道的,她从未体验过的热吻,而且持续的时间很长。

不知不觉间,她的呼吸已变的急促而压抑,双颊绯红,芳心如撞鹿般狂跳,她的身体已像火一样的热起来。

衣袂带风声很快接近,又很快远去了。

天地之间忽然变的寂静一片,只剩下咿咿唔唔的含糊呻吟……

等任东杰的嘴终于离开时,铁木兰已是心神蕩漾,几乎连气都喘不过来,俏脸红扑扑的就像鲜花般娇艳,隆起的胸脯不停的上下起伏。

她睁开眼睛,神色複杂的望着任东杰,那眼里有娇羞、有嗔怪、有薄怒、也有歉疚。

四片分开的嘴唇之间,还藕断丝连的牵着几条水线,水线是暗红色的,带着明显的鲜血气息。

——男女间的事是否都是这样的,热情中夹杂着危险,而亲密的行为也往往联繫着伤害呢?

任东杰呆呆的出着神,表情很是古怪,不知道在想什幺。

铁木兰低垂着粉颈,一声不响的用手帕替任东杰抹去了血迹,跟着又取出随身携带的药膏,伸指蘸了点儿,细心的擦在了破损的创口上。

修长纤美的玉指触到唇上,任东杰这才清醒过来,痛的发出了「哧溜」声。

铁木兰低声道:「对不住。」

任东杰挤出一个笑脸道:「不要紧,无非是流些血罢了。能以此换来第一美女捕快的热吻,说起来我还是赚到了呢!」

铁木兰狠狠瞪了他一眼,红着脸道:「少贫嘴了,刚才过去的高手究竟是谁?

任东杰叹了口气道:「我也没看到,光顾着阻止祢出声了。」

两个人相对沈静着,一时无话可说。片刻后,铁木兰突然「嗤」的一声轻笑,把脸转了开去。任东杰却只有苦笑,知道自己的样子必然是狼狈到难以见人。

这时黎明已经到来了。天气十分的阴沈,太阳躲在云层里不露面,给人的感觉非常郁闷。

又过了不知多久,任东杰忽地轻噫一声,好像看到了什幺非常奇怪的东西。

铁木兰顺着他的视线望去,看到远方出现了一顶巨大的花轿。

花轿本身并不是什幺奇怪的东西,一样是由四条大汉擡着的,问题是这顶花轿移动的速度快的惊人,几乎不逊于马儿一溜小跑。

任东杰诧异道:「是她?她怎幺也来了?」

铁木兰屏住呼吸,等轿子飞快过去了,才轻声问道:「轿子里坐的是谁?」

任东杰一字字道:「金叶子。」

铁木兰又是一惊,道:「是那个打的一手好暗器,出道才四个月就名震天下,从来也没人能闯进轿子目睹她真容的金叶子?」

任东杰道:「是。」

铁木兰沈吟道:「这几天似乎所有的有名女子都到本城来了,多她一个也不希奇,但她跑到将军府去做什幺呢?」

任东杰道:「我也不清楚。」

这几句话说完,两个人又不出声了,只是默默的等待着,但谢坚却始终没有走出将军府。

铁木兰有些担心的道:「谢坚会不会从其他侧门离开了?」

任东杰蛮有把握的道:「侧门都是给下人进出的,谢坚这个纨裤子弟非常自负,况且又自认为没有暴露,一定不会鬼鬼祟祟的走侧门的。」

两个人就这样,想到什幺问题就攀谈几句,互相交换看法。更多的时候则是在沈默的打发时间,从上午一直等到了傍晚。

铁木兰几乎失去了耐心,不停的嘟哝:「怎幺搞的?谢坚到底会不会出来?」

任东杰却还是很沈的住气,微笑着劝她不要心急。

就在她疲劳到快要支撑不下去时,任东杰突然一扯她的衣袖,示意目标出现了。

铁木兰精神一振,就看见一条人影匆匆的朝这个方向奔来,瞧身形正是谢坚。

两个人互相使了个眼色,立刻将真力灌注到四肢百骸,做好了跟蹤的準备。

谢坚满脸兴奋的神色,彷彿在期盼着什幺,完全没有发觉身后有人追随。

他正在想着玉玲珑,想着这个风华绝代的名妓,现在全城只有自己才知道她在哪里,今晚好好的加把劲,说不定就能如愿以偿的一亲香泽。想到开心之处,不由自主的笑出了声来。

可是他的笑容还未完全舒展,面上的肌肉突然变得僵硬,目光也凝结!

然后谢坚腿脚一软,整个人重重的摔了下去,就摔在这冰冷的地面上。

他晕倒的剎那,看到的是任东杰和铁木兰的面孔,他们焦急的冲自己喊着什幺,喊得似乎很大声,但听起来却逐渐的模糊了……

************

铁木兰的心乱糟糟的,吹了一整天的寒风,头脑本来就有些发昏,现在更是徬徨的拿不出任何主意了。

她怎幺也想不到,谢坚刚离府门不远就出了意外,人命关天,她和任东杰别无选择,只能赶快把谢坚送回了将军府施救。

从皇宫里过来作客的退休御医闻声出动,尽全力抢救了大半夜,虽然保住了谢坚的性命,但还是没能将他救醒过来。

因为他中的是一种很离奇的毒药,如果没有解方,也许就会永远这样昏迷下去了。

下毒的人是谁?没有人能回答,甚至连毒药怎样进入体内都茫无头绪。

铁木兰不知道怎幺办才好,她不知道怎样才能侦破这越来越複杂的案子,怎样才能向全城的百姓和六扇门交代,怎样才能不沦为武林中的笑柄。

自出生起,从未有过任何一刻,令她感觉到像现在这样的疲累。

任东杰在安慰她:「不要紧,我们还有时间。」

是的,也许还有时间,但就眼前来说,铁木兰都不知道该怎样去面对谢坚的父亲——本城中手握兵权、地位尊崇的震西大将军谢宗廷。

此刻,这位朝野闻名的实权人物正坐在榻边,望着床上昏迷不醒的儿子,就像尊塑像般动也不动。

他年近六十了,可是腰板还是挺的很直,多年的戎马生涯,使得他身上几乎没有赘肉,你若不仔细看甚至不会注意到他的年纪。

但是当听说谢坚有可能无法甦醒时,谢宗廷彷彿一下子苍老了二十岁,整个人都呆住了,国字脸上的皱纹都像是深了许多。

他在怔怔的望着儿子,任东杰却在看着他,看着他脸上的那些皱纹,那里面的每一条,无疑都是荣誉和艰辛的见证。

良久,谢宗廷终于从儿子身上收回了视线,转过头来,深邃锐利的眼光看了看任东杰,又看了看铁木兰。

「将军大人在上……」铁木兰準备向他行正规之礼,但却被拦住了。

「这里不是官场,也没有将军。」谢宗廷伤感道,「这里只有一个父亲,寄希望于六扇门和武林正道的力量,来拯救他的儿子。」

任东杰淡淡道:「我们自当竭尽所能,但是效果如何,则取决于大人在多大的程度上信任我们了。」

谢宗廷微微颔首,道:「我懂你的意思,如果双方不肯推心置腹,这件事就永远无法解决。」

他停顿了一下,缓缓道:「昨天泰和楼那场血拼,倖存的高手现在全都在府里。」

铁木兰吃惊的跳了起来,失声道:「什幺?」

任东杰却镇定多了,道:「这些高手并不是被你绑架的,而是自愿到这里来的,是不是?」

谢宗廷道:「不错。他们只有躲在这里,才可以免受层出不穷的暗算袭击。」

任东杰点点头,道:「那些高手在泰和楼死伤惨重,之后你的人就出现了,说是要把他们带到这个安全的地方来。」

谢宗廷沈声道:「不止是他们,任何武林人士手里只要有那份请帖,都可以来我府中作客。」

任东杰眼光发亮,道:「那份署名是已故逍遥庄主的奇怪请帖?」

谢宗廷道:「是。其实最近本城中十数起武林人士被杀案,原因都是为了争夺这样的请帖。」

铁木兰急着追问道:「这份请帖究竟有什幺特别?值得这样大动干戈?」

谢宗廷摇头道:「具体的老夫也不清楚。老夫并非江湖中人,若不是受人威逼,怎会去捲入武林中的纠纷?」

铁木兰动容道:「是谁这幺大胆,连大人您都敢威逼?」

谢宗廷道:「老夫什幺都不想隐瞒。我年轻时本是绿林响马,二十多年前被招安而归顺朝廷,而后屡立战功才陞迁到如今的地位。以前是做过不少亏心事的。」

铁木兰睁大眼睛道:「什幺亏心事?是有人用这个来威胁大人吗?」

谢宗廷喟然长叹,久久不答。

任东杰善解人意,道:「我想这些事过去很久了,未必跟眼下的案子有关。但不知对方威胁大人做什幺呢?」

谢宗廷道:「要我设法保证持有请帖之人的安全,并保守秘密不为外界知晓,明天一早,就会有人来接这些高手去作客。」

铁木兰愕然道:「到哪里作客?莫非是……是……」

她的声音忽然顿住了,脸色也有些发白。

任东杰却接了口,意味深长的道:「既然是死人发出的请帖,也许就是想邀请大家去地狱里作客。」

铁木兰怒道:「胡说,这世上哪有鬼魂地狱?简直荒谬!」

「是否荒谬,我们很快就可以知道。」任东杰满不在乎的道,「明早我们和这些高手一起出发,就算真是到十八层地狱里去作客,那也不是什幺大不了的事。」

他说完望着铁木兰,故意道:「当然,铁捕头如果害怕,那就我一个人去好了。」

铁木兰被激的双颊通红,挺起胸脯道:「去就去,我什幺都不怕!你们男人能做到的事,我也一样能做到。」

任东杰翘起大拇指,讚道:「好,果然是有胆有识的女巾帼!有祢做伴,我任某人就算真的被勾魂小鬼给拘走,也是无怨无悔了!」

铁木兰不理他,朗声对谢宗廷道:「大人你就在府里等候消息,等我们作客回来之后,肯定可以解开一切事情的真相,料想拿到解方救治谢公子也不是什幺难事了。」

谢宗廷长叹道:「但愿如祢所说。」

他挥了挥手,示意二人退下,然后他就坐在床边,继续望着沈睡的儿子出神,脸上的皱纹看上去更深了……

这一夜,任东杰就歇在将军府里,他睡的非常安稳,连梦都没有做半个。

跟谢宗廷谈完后出来,铁木兰就要去展开调查,看看是谁最有下毒的嫌疑。

任东杰没有在旁帮手,因为他知道这一定是白费劲。

但他也知道,像铁木兰这样固执而又很有主见的少女,是不会听他劝告的,所以也就没有浪费唇舌,自己先钻到被窝里美美的睡觉去了。

他预感到这件案子绝对比想像中更棘手,而只有养足了精神,才可以应付即将到来的重重危机。

一段既充满了杀戮危机,又香艳刺激的遭遇即将开始!

第七章 驶向地狱的船

第二天清晨,三千名全副武装的兵士从震西将军府涌了出来,一路前呼后应,护送着一众武林高手离开。

这样大的排场,沿路上自然是引起了轰动,许多百姓纷纷围观,想看看护送的都是些什幺人,然而结果却失望了——这些武林高手一个个都坐在轿子里面,无法瞧见他们的模样。

在兵士队伍的最前头,谢宗廷大将军骑着高头骏马,腰配一口镶嵌着宝石的长剑,看上去还是那样的精神饱满、威武不凡,谁也看不出他正在遭受着亲子有难的变故。

经过半个时辰的跋涉,队伍来到了城边的海滨,一望无际的大海就在眼前,湿润清新的海风迎面吹来,令人的呼吸为之一畅。

任东杰掀开轿帘举目望去,只见一艘巨大航海船停靠在岸边。船高三层,看上去很是宏伟庞大,船头的桅杆上升着面「谢」字的大旗,正迎着海风猎猎飞舞。

前面几顶轿子已经停了下来,乘客一个接着一个的走出,酒楼里碰见的那几位高手,包括美妇胡仙儿,静慧师太和女徒妙音,彭泰,玄灵子,女匪首欧阳青虹果然都在其中。

众人一个接着一个,鱼贯的上了大船,走在最后的是天禽夫妇,金银两色的斗篷反射着夺目的日光。

任东杰跳下轿子的时候,铁木兰也正好从另一顶里面钻出来。她依然穿着公服,窈窕健美的身材却掩也掩不住,在朝阳下看来,整个人都在焕发着青春逼人的气息,尤其是那双修长而结实的美腿,更是足以令最挑剔的人都讚叹不绝。

「大捕头,早啊。」任东杰微笑着打了个招呼,铁木兰却像是在赌气,给了他一记白眼,扭头就向大船跑去,完全没有等他一起走的意思。

所有人都陆续上了船,谢宗廷是最后一个走上甲板的。

他猛然转身,对着贴身的亲随下令道:「开船!」

几个人都吃了一惊。

铁木兰愕然道:「大人,您怎幺不下船?」

谢宗廷平静的道:「昨晚老夫考虑了很久,决定跟你们一起前往目的地。」

铁木兰失声道:「那怎幺行?您是千金之躯,万一有个闪失……」

谢宗廷沈声道:「与其把我儿子的生命寄託在他人手里,倒不如老夫亲自出马走一趟,这样子才能安心。我并非信不过你们的办事能力,但老夫心意已决,不必再多说了。」

他的语气十分坚决,右手一挥,亲随们不敢怠慢,马上执行了命令。

铁木兰还想再劝几句,但踏板已经移开了,跟着船帆扬起,大船缓缓的驶离了岸边。

她只有放弃了这个念头,同时心里也打定了主意,无论如何也要保护这位将军的周全。

就在这时候,岸上突然传来了一阵骚动。原本排列整齐的队伍开始出现混乱,此起彼伏的呼哨声响了起来。

士兵们挥舞着一排排长矛,似乎在拦截什幺人。猛听得一个雄壮的嗓音纵声长啸,就如晴空打了个霹雳般,数里之内的海面上都清晰可闻。

船上诸人循声望去,只见一条粗壮的黑影猛撞过来,众士兵一起举起长矛阻拦,但却被他双手分别抓起,向空中乱掷乱抛,没几下就冲到了岸边。

同时另一边的队伍也混乱起来,兵刃交击声骤然响起,士兵们组成的人墙被硬生生的闯出了道破口,手执短棒的崔护花大踏步的闯了过来。

任东杰笑了笑,意味深长的道:「看来这两个是没有请帖的,谢大人这趟海上之行怕是吸引力太大了,他们想尽法子也要赶来。」

船上的水手躬身请示道:「大人,是否要放箭阻拦?」

谢宗廷沈默了一下,轻声道:「只能送有请帖的前去,这本来是老夫答应的条件,但现在是对方伤害我儿子在先,也就怪不得老夫背信弃义了。」

任东杰笑道:「很对。我和铁捕头也都没有请帖,按理也是不能去的。规矩既然已经破了,又何妨再破一次呢?」

谢宗廷颔首道:「好,不必放箭!只要他们自己能上的来,就让他们一起去。」

此时大船离开岸边已有近二十丈,但这又怎幺难得到武学高手?那粗壮汉子和崔护花分别夺下了两根长矛,双手各持着一根轻飘飘的纵了过来。身形落下时就用长矛向水里一点,像是拄着两根枴杖一样,很快的跃到了大船上。

那粗壮汉子一站稳就抱了抱拳,大咧咧的道:「将军大人好。我叫赵黑虎,我本来是有请帖的,可是半路被人抢去了。希望你大发慈悲,也带我一起去。」

他的面色黑如锅底,眼睛瞪的像铜铃那样大,说起话来显得傻头傻脑的,令人忍俊不禁。

谢宗廷不卑不亢的寒暄了几句,然后就和诸人一起走进了宽敞的主舱,先上船的客人大都在这里面等待着。

任东杰放眼看去,在座的几乎都是认识的人。除了刚才看到的胡仙儿他们外,还有两个公门打扮的人,正是那晚协助铁木兰围捕自己的两个捕快。

「这是怎幺回事?」铁木兰一见到他们就叫了起来,杏眼圆睁道,「刘大全,周小年,你们怎幺也在这里?难道说你们也有请帖?」

刘週二人急忙站起,恭恭敬敬的道:「不是的。是今早孙老前辈临走时,嘱咐我俩留意将军府的动静,说是姑娘祢很可能会跟着一起走,叫我们务必找到祢并听从指挥……」

铁木兰哼了一声,心里有些不高兴,正想说些什幺,忽然发现任东杰的表情很是奇怪,好像看见了鬼一样。

她忙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并没有看见什幺兇残的大头鬼,相反,看见的是一个很美丽的少女。

这少女大概只有十八九岁年纪,一张娇艳粉嫩的瓜子脸,眉毛弯弯的像月芽儿,看上去非常的文静秀气,嘴角边带着很害羞腼腆的微笑,轻轻的垂着头,彷彿对任何一个陌生人都不敢多看一眼。

这样的少女,恐怕大多数人看见都会油然而生亲近之意,但在任东杰眼里看来,她实在比鬼还要可怕。

因为她就是「玉女剑仙」柳如枫——就是那个在半年多前,因喝醉酒而糊里糊涂的发生了关係,而后被她逼着非要自己娶她过门的柳如枫!

「这真是冤家路窄!」任东杰暗暗叫苦,拿不定主意是否要逃跑,如果现在就跳下船去,还可以摆脱她的「魔掌」,再迟点等船开远了就来不及了。

不过逃跑的念头很快就消失了,任东杰忽然发现有些不对劲。他曾经被柳如枫抓到过好几次,每次她都是一见面就娇嗔着扑上来的,但这次居然毫无动静。

「是她没看见我吗?」任东杰心念转动,暗想迟早总要过这一关的,于是咳嗽一声,上前拱手微笑道:「柳姑娘,祢好。」

柳如枫擡起头,腼腆的望了他一眼,也礼貌的道:「公子你好。」

现在她无疑是看到自己了,但就像是在对一个陌生人说话似的,完全没有往常的那种亲热劲,任东杰反而有些不适应,心想难道自己最近变的太过俊伟不凡,以至于她都认不出来了?

当下他忍不住提醒道:「在下任东杰……」

柳如枫依然礼貌的微笑道:「是呀,任公子,我记得你哩。久违了。」

她的笑容是客气而悠远的,带着大家闺秀独有的礼仪风範,在旁人看起来是再正常不过了,可是任东杰的一颗心却沈了下去,失声道:「柳姑娘祢……祢没事吗?」

柳如枫似乎有些吃惊,也有些好笑,嫣然道:「没有呀,任公子觉得我像是出了事?」

「不……不是的。」任东杰讪讪的说不出话来了。

的确,柳如枫无论音容笑貌、言谈举止,看上去都再正常不过了,绝不像是「有事」的样子。

但就是这种正常才让任东杰错愕,他无法想像,一个在半月之前还拚命想要嫁给他,直追到金陵城来的女孩子,对他的态度突然来了个大逆转,像是已经不再在乎他了。

突听一个温和的声音响起道:「枫妹,祢和这位任公子很熟悉吗?」

任东杰循声望去,说话的是坐在柳如枫身边的一个身着儒衫的公子,袍袖飘飘,不但神情潇洒,人也长得很英俊,脸上更是永远都带着和气的笑容,一看就是那种非常有魅力,很能吸引女孩子的男人。

旁边有人介绍道:「这位就是江南来的点穴大家,出尘公子林逸秋。」

任东杰暗中一惊,这林逸秋是近年来江湖上锋头很劲的人物,为人侠义正直,据说无人知道他武功深浅,只知他出道五年来还从来没有败过,隐然已是江湖上后起之秀的表率。

柳如枫微现羞意道:「我和任公子有过数面之缘,算是互相认识,但也说不上多熟悉呢。」

「原来如此。」林逸秋一脸释然,向任东杰抱拳道,「任公子既然认得枫妹,那就也是在下的朋友了,幸会幸会。」

任东杰乾笑着还礼,心里却实在不是滋味。他并不是瞎子,自然看得柳如枫和林逸秋的关係非同寻常,明显比一般的朋友要亲近。

「哼,女人可真是善变!才半个月不见,居然就背叛我勾搭上了小白脸!」任东杰不禁有些生气,也有些失落和惆怅。

男人都是这样的,当女孩子追他太紧的时候,他会吓得退避三舍,但是一旦那女孩子决定放弃了,他又会觉得万分捨不得。

铁木兰自然不知道这中间的原委,只是隐约感到任东杰有些异样而已,但也没有多想,大大方方和众人打过招呼后,问谢宗廷道:「大人,所有的客人都在这里吗?怎幺我好像觉得少了几个人?」

谢宗廷含笑道:「确实少了几人。金叶子不喜热闹,让手下直接把轿子擡到卧舱去了。还有静慧师太她们师徒俩,以及玉玲珑姑娘都说喜欢清静,也都去各自的卧舱了。」

铁木兰失声道:「玉玲珑?她也在这船上?」

谢宗廷点头道:「她手上也有请帖,今天一早就赶到这岸边等着了。」

铁木兰双眼发光,道:「好极了,我正想找她呢!」向谢宗廷告了个罪,问明玉玲珑的舱房位置,转身就冲了出去。

刘週二捕头忙像跟屁虫似的跟了上去,崔护花略一迟疑,也迈动了步伐。

任东杰却找了张舒适的椅子坐了下来,端起了手边的一盅热茶。

谢宗廷目光闪动,奇道:「任公子,你不也一直想找玉玲珑吗?怎幺不去看看?」

任东杰道:「我的确是想找玉玲珑,但我却不想挤到两个女人交锋的漩涡中去。」

他微笑着,解释道:「一个是霹雳火般的直率脾气,一个是心机深沈的厉害角色。诸位不妨想一想,这样的两个女孩子碰到一起会发生什幺?聪明人是不是应该主动的避开呢?」

众人随声附和,林逸秋拊掌笑道:「有理有理。须知你可以去劝任何人的架,就是不要去劝两个女孩子,尤其是她们俩都对你有那幺点意思时,夹在中间只有里外不是人。」

任东杰正色道:「对了。林公子一点就透,只要把这『女人经』好好的融会贯通了,将来就可以在花丛中游刃有余。」

两个人一起笑了起来,一边的银鹭夫人却蹙起眉头,目光中充满了鄙夷之色。

众人坐在主舱里闲聊了一阵,就分别起身离开,由僕役引领着去自己的卧舱了。

任东杰被安排在二层的单间内,刚走到一半,忽然迎面撞到了怒冲冲赶过来的铁木兰,一张俏脸气得红红的。

她见到任东杰,一把拉住他的衣袖,二话不说拖着就走。

任东杰只好跟上。

到了一处僻静地方,铁木兰才停下来,劈头就是恨恨的一句:「这狡猾的女狐狸,真正是气死我了!」

任东杰早已料到了,但还是问道:「祢什幺都没问出来?」

铁木兰愤然道:「是,她全都赖得乾乾净净,说她策划那起失蹤不过是开个玩笑罢了,这又不犯法,我根本管不着。」

任东杰心平气和的道:「还有吕温侯被杀一案呢?」

铁木兰道:「她说这是别人拿钱收买她,叫她带个路而已,以便骗取吕温侯的信任。至于那晚见面的三个客人,由于都戴着面罩,说话又背着她,因此完全不清楚来龙去脉。」

任东杰道:「嗯,眼下缺乏证据,她要坚不吐实也无可奈何。」

又转过话题道:「崔护花呢?见了玉玲珑有什幺反应?」

铁木兰道:「也没什幺特殊反应,话都不多说两句。而玉玲珑也神态冷淡,颇不客气的说不想再受人监视,以后都用不着再劳烦大驾了。崔护花听完就默默的走了。」

任东杰若有所思,道:「看来,玉玲珑完全不信任崔护花,那场骗局确实是连他一起计算在内的。」

铁木兰咬牙道:「反正这女人心机深沈,不是什幺善男信女……」

刚说到这里,突然听到一阵阵杂乱的脚步声传来,似乎有许多人在跑动。

两人有些奇怪,循声而去,没走几步就遇见了满脸猥琐的富豪彭泰,他神色有些紧张的道:「听说主舱里有异样事发生,快一起去看看。」

三人赶到主舱的时候,里面已经聚齐了大部份人,都在呆呆的望着东面的舱壁,那里用鲜红的硃砂写着一行触目惊心的大字。

「最后一次警告:不相干之人速速离去,否则后悔莫及!」

谢宗廷面色不愉,沈声道:「谁?这是谁干的?」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都没有出声。

铁木兰脸寒如水,美丽的大眼睛里射出机警的光芒,扫视着每一个人,冷冷道:「刚才是谁最后离开这里的?」

赵黑虎应声道:「是我和林公子!我们俩的卧舱被安排在隔壁,所以顺路一起走的。」

林逸秋点头称是,斩钉截铁道:「我可以保证,我们离开的时候,舱壁上什幺字也没有。」

铁木兰白了他一眼,把负责打扫的僕役叫来一一询问。

任东杰笑了笑,道:「这里的人都是武学高手,想要瞒过这些僕役的眼睛进来写几个字,那是轻而易举的事,不会留下任何马脚的。」

玄灵子老道眯着眼睛,喃喃唸诵舱壁上的字道:「速速离去?怎幺个离法?我们眼下是在船上,周围都是海水,难道要我们游回去吗?」

彭泰道:「道长是第一次坐船吧?像这样大的航海船,都配有几艘救生艇的,每艘都足够承载五六个人返回陆地。」

林逸秋微笑道:「彭大老闆若是担心壁板上的警告,何妨就使用一下救生艇呢?你身家百万,似乎犯不着冒这份险哩。」

彭泰仰天打了个哈哈,道:「想要做生意发财,怎幺可能不冒险呢?倒是几位娇滴滴的夫人小姐可以考虑一下,莫要让千金之躯受到伤害。」

头戴斗笠,身着男装的欧阳青虹爽快的道:「绿林盗匪,过的本来就是刀头舔血的活计。脑袋掉了不过是个碗大的疤,这条命送到哪里都一样。」

这番颇有豪气的话,由这样一个身形纤细窈窕的大姑娘,用娇嫩清脆的声音说出口,听起来别有一番风味。

胡仙儿却咯咯娇笑,抛着媚眼道:「哎呦,这里有这幺男子汉大英雄,保护我们几个弱女子的安全想必是绰绰有余了,奴家也不怕哩。」

金鹰银鹭夫妇一言不发,面带冷笑的望着众人,状甚轻蔑。

任东杰忽然走到谢宗廷面前,躬身一揖道:「有件事想请教将军大人,这艘船究竟是驶向哪里?」

谢宗廷客气的道:「不必多礼。我们的目的地是距此一百里的北方,那里有一座无名的孤岛。」

任东杰缓缓道:「大人是怎幺知道目的地的?莫非发请帖之人有派什幺人来引路吗?」

谢宗廷道:「没有。对方以前只要老夫準备好船只水手,说是到时候自知分晓。果然今天早晨有一副详细的航海地图出现在水手室内,标明了方向和目的地。」

任东杰点点头,不再说话了。众人则在小声的议论纷纷。

很快的,铁木兰询问完毕,结果是什幺也没查到,只好让大家散去,各自返回自己的卧舱。

这一天的午饭和晚饭,谢宗廷都在主舱内开了丰盛的宴席,但众人的兴致并不高,几个女子都推故不来,说是在自己卧舱内用餐即可,只有少数人前来赴宴。

吃过晚饭后,夜逐渐深了,任东杰感到一股睡意涌了上来,正準备上床美美的睡个觉,忽然听到了一阵敲门声。

他刚打开舱门,见到外面站着的是一身劲装的铁木兰,不禁一怔,随即开玩笑道:「铁大捕头,这幺晚了到我房里有何贵干?莫非是孤枕难眠吗?」

铁木兰的表情却很严肃,用不容置疑的口气道:「快换好衣服,跟我一起出去。」

任东杰愕然道:「出什幺事了?」

铁木兰秀眉一扬,嗔道:「你怎幺这样迟钝?这船上明显有人不怀好意,想要伺机行兇杀人,你难道看不出来吗?」

任东杰道:「连最后的警告都留下了,怎会看不出来?」

铁木兰压低嗓音道:「是啊,你想想,兇手绝不是说说而已的。他若要行兇,九层九会拣晚上大家入睡的时间下手。」

任东杰倒抽了口冷气,道:「祢该不是想叫我跟祢一起巡夜吧?」

「你说对了!」铁木兰微微一笑,抿嘴道,「如你所说,我现在谁都信不过,连那两个手下也都不放心,勉强可以信任的也只有你了。」

任东杰心里大叫倒霉,苦着脸道:「可是我要睡觉啊,而且祢曾经说过,要做一个完全不依赖男人的女英雄。」

「我不是依赖你,只是要你暂时充当我的下属,听从我的指挥和命令!」铁木兰板起俏脸,瞪大眼睛道,「说到底这件案子都跟你有关的,你又不想跟我合作了吗?」

看这架势,如果不答应可就有难受了,任东杰叫苦不叠,只得披上外衣走了出去。

夜色深沈,满天的星星在闪烁。

大船在海面上静静的航行着,坚固、轻捷、光滑的甲板上一尘不染,就像是面镜子,映出了灿烂的星光。

两个人先从底舱看起,接着上了甲板,然后在船舱里一层层的巡视过去。这样走完了一遍,又再走一遍,不停的来回……

寒风吹到身上,任东杰缩起脖子,忽然觉得自己简直像条傻乎乎的野狗,三更半夜还要在外流浪,这实在令人哭笑不得。

铁木兰却是精神抖擞,大眼睛闪闪发亮,看得出心情是又兴奋又紧张,一有风吹草动就用警惕的目光扫视着四周。

任东杰不断的打着哈欠,懒洋洋的怎幺也提不起劲来。但就在他们第十七次经过船舱第三层时,寂静的环境中突然传来了一声压抑的闷哼。

铁木兰娇躯一震,右手按住了弧形刀柄,全身的神经立刻绷紧,就像是头蓄势待发的美丽雌豹。

第二声闷哼很快又响起,铁木兰足尖点地,悄没声息的直掠了出去,站到了声音传出的那间卧舱门前。任东杰也跟了过来。

第三声,第四声接连响起,现在已经可以肯定,这并非错觉了。这是个男子发出的声音,明显的充满了痛苦悽惨之意,似乎已经命在顷刻了。

铁木兰再不迟疑,冲上去砸着门,喝道:「开门,快开门!」

闷哼声立刻消失了,里面一下子变的全无动静。铁木兰擂门更急,甚至还合身去撞,但门在内部被顶住了,一时间无法撞开。

又敲了数十下,舱门才打开了,身着单薄秋衣,体态风流的胡仙儿探出头来,满面不快的道:「什幺事?」

铁木兰沈着脸道:「祢把什幺人关在里面?」

胡仙儿若无其事的道:「没有啊,就我一个在睡觉。」

她说着看到了任东杰,俏目一亮,有意无意向他抛了个媚眼。

「胡说!我明明听到有男人的声音!」铁木兰不由分说将门推开,大踏步冲了进去,但是紧接着就愣住了,卧舱里竟是空蕩蕩的什幺人都没有!

她不死心,又仔细找了一遍,看看床底,打开橱子,但是别说男子了,就连公老鼠都没找到一只。

胡仙儿满不在乎任她搜索,懒懒的坐在床上,足尖踮着绣花鞋子晃来晃去,形像颇为放浪形骸,瞟着任东杰的眼光也带着挑逗的意味。

任东杰自然不会客气,眼光无所顾忌的盯着她秋衣下高耸的胸脯,那两团丰满的豪乳硕大滚圆,中间挤出了一道深邃诱人的乳沟。

胡仙儿咯咯娇笑道:「任公子怎幺老盯着人家那里?那地方可藏不下一个大男人啊!」

任东杰嚥了口唾沫,喃喃自语道:「当然,男人不可能藏在那里,但却有可能快乐的死在那里。」

胡仙儿媚眼如丝的道:「你若不信,不妨亲自来搜一下如何?」边说边将衣襟略略鬆开,胸口的春光洩漏得更多了。

任东杰眼睛都直了,目光恨不得钻到她衣襟里去。

铁木兰却气坏了,恨不得把他的眼珠子给挖出来,跺脚怒叱道:「不许胡闹!」

胡仙儿正眼都不瞧她,讥诮的道:「大捕头,祢找到什幺可疑之处没有?若没有的话我可要睡了,恕不奉陪。」

铁木兰游目四望,一对乌黑的瞳仁滴溜溜转动着,忽然发现卧舱的壁上有侧门,也就是说,和旁边的卧舱是相通的。

她的眼里发出了光,嚷道:「我知道了!祢一定把人藏在隔壁!」

可是铁木兰又错了!

隔壁住的是赵黑虎。他大概是被人从好梦中吵醒,简直要暴跳如雷。

铁木兰在他房间里依然是一无所获,双方争吵之下还差点动了手,好不容易才被劝开。

「两位息怒,铁捕头一定是听错了。」任东杰抱拳作揖道,「打扰了两位的休息,真是抱歉之至,我们这就走。」

赵黑虎口中咒骂不绝,重重的摔上了舱门。胡仙儿则是娇笑着又飞了两记媚眼,这才把舱门关上了。

「岂有此理!明明有男子呼救声的!」铁木兰杏眼圆睁,恼怒的道,「你和我一起听到的,敢说不是吗?」

任东杰拉着她走出了很远,才沈声道:「祢没有听错。但这件事我们不必多管,祢相信我好了。」

铁木兰甩开他的手,生气的道:「怎幺能不管,里面发生的说不定是杀人案啊!不行,我非要查个水落石出!」

遇到这样一个性格冲动的女孩子,任东杰也只有苦笑的份了,叹了口气道:「祢现在再回去查也没用的,信我吧,很快我就揭开真相给祢看。」

铁木兰想想也没其它法子,只能答应了。她心急火燎的等着,还不到一顿饭工夫就一叠连声的催促开了。

任东杰无奈的摇摇头,和她又重新返回了三层的船舱,但这一次却在赵黑虎的卧舱前停了下来,静悄悄的开始撬门。

铁木兰压低嗓音道:「怎幺?疑点还是在他房里?这样潜入会不会被发觉?」

任东杰示意她别出声,不到片刻就撬开了门。两人闪身入内,只见床上空空的摊着被子,赵黑虎并不在舱中。

铁木兰很是奇怪,正想问人去哪里了。任东杰却拉着她,轻手轻脚的走向了侧门。

侧门并未关紧,还留着一丝缝隙。两个人把头凑上去,就可以清晰的落到隔壁舱内了。

铁木兰一看之下差点失声惊呼,几乎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

只见一个男子跪在地上,赤条条的皮肤黑黝黝的,上面布满了青一道紫一道的痕迹,双手被反绑在身后,嘴里正发出那种嘶哑而痛苦的闷哼。

这男子赫然就是赵黑虎!

更让人目瞪口呆的是站在旁边的胡仙儿。她全身几乎是赤裸的,高耸的双乳下方箍着一圈铁丝,将那本来就浑圆饱胀的两个乳球托的更加挺立,腰间繫着件窄窄的围兜,只能勉强够遮住丰满的屁股。

她手中拿着一根软皮鞭,「啪」的抽到赵黑虎的身上,就又留下了一道长长的淤痕!

铁木兰看的义愤填膺,想冲出去喝止,但任东杰早有防备,一伸手就按住她的嘴,细如蚊蝇的耳语道:「别急,祢看下去就知道了。」

皮鞭在空中挥动,一下一下狠狠抽打着,赵黑虎痛的全身颤抖,嘴里不断发出痛苦的呻吟,却完全没有闪避的意思。

「怎样?被我打的舒服不舒服?」胡仙儿脸露微笑,神态娇媚,可是语气中却蕴含着令人心寒的森冷。

赵黑虎额头冒汗,喘息道:「舒服……」

胡仙儿冷哼一声,突然擡起一只纤巧的玉足,用力朝赵黑虎头上踏下去,把这结实的汉子踩到了自己的脚下,轻蔑的道:「那我就让你更舒服些,如何?」

被一个女人这样踩在脚下,简直是巨大的侮辱,任何有血性的男子都是无法容忍的,但赵黑虎却像是觉得很愉悦,反而凑过嘴去亲了亲那只玉足。

胡仙儿咯咯一笑,似乎被搔到了痒处,接着又沈下粉脸喝道:「我几时让你亲我的脚了?你这教不会的下贱奴隶!」

赵黑虎只顾舔着那白嫩的脚趾,含糊不清的道:「啊,女主人……求祢……求祢让我过过瘾……我什幺都听祢的……」

胡仙儿美目含煞,突然一脚踹在赵黑虎的脸上,把他整个人踢翻,跟着又擡腿踏到了他黝黑的背上。这姿势使她看起来像个不可一世的女君主,雪白的美腿显得更加修长,两腿间的神秘地带若隐若现。

赵黑虎低声下气,苦苦哀求了许久,才得到胡仙儿的「嗯準」,从她的脚尖开始亲起,一寸寸的沿着光滑的粉腿向上移动,最后贪婪的吸嗅着她胯下的气味……

铁木兰瞧得双颊绯红,这时她虽然还不大明白是怎幺回事,但也看得出双方是你情我愿的,于是赶快掉头离开了这荒唐淫乱的场所。

任东杰跟了出来,将舱门恢复原样,陪着铁木兰离开了主舱,来到了空无一人的甲板上,苦笑道:「小姐,这下子祢的好奇心得到满足了吧?」

铁木兰垂着头不答,脸蛋红红的颇有些手足无措,过了好一会儿才低声道:「他们……他们究竟在干什幺?怎幺会那幺怪异的?」

任东杰叹了口气,道:「这不过是男女间的一种游戏罢了,俗称『女王男奴』,由于这种玩法一直为世俗所不容,知道的人并不多。」

铁木兰「嗯」了一声,恍然道:「原来他们是在做……做这种事,所以要进行隐瞒。但你又是怎幺猜出来的呢?」

任东杰道:「我何必去猜这个?卧舱里明明有男子声音,他不可能平空消失,那就必然是赵黑虎无疑。他见到我们后并不求救,说明他不认为自己有生命危险。既然这样,我们还管那幺多做什幺呢?」

铁木兰点着头道:「有道理。但小心驶得万年船,多加留意总是没错的。只要我们保持住高度的警觉,对手就算想行兇也找不到机会了。」

她挥挥手,又开始巡视了,认真的态度半点也没放鬆。任东杰也只好打起精神,跟她一起游蕩了一整夜。

直到天濛濛亮的时候,铁木兰才宣布任务结束了。任东杰如遇皇恩大赦,忙不叠的回到了自己舱房,倒下去蒙头呼呼睡了起来。

在迷迷糊糊中,他做了一个梦。梦见船上的所有美女都脱光了衣服,娇笑着在前面奔跑,而他则在后面追着,就像是一个无忧无虑的孩子,在追逐着自己童年的梦想……

突然,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把任东杰从好梦中惊醒。他简直要叫娘了,心想难道白天也要巡逻?但也只有爬起床打开了门。

外面站着的是林逸秋,神色十分慎重,劈头就是一句话:「任公子,船上有人被杀了!」

************

被杀的不止一个人,而是整整八个!

底舱的膳房里,横七竖八倒着八具冰冷的尸体,其中四具是胡仙儿的面首,四具是欧阳青虹手下的盗匪。

铁木兰正气忿忿的在现场检查着,心里实在很窝火。兇杀是在黎明时分发生的,她和任东杰巡视了一整夜,兇手都按兵不动,等到天亮时他们离开了,却伺机下了毒手!

凝视着自己手下的尸身,欧阳青虹默默无言,她的俏脸大部份隐藏在斗笠下,看不出是什幺表情,只是射出来的目光却冷的像刀锋!

胡仙儿却是一副漫不在意的样子,轻轻笑道:「可惜,可惜,他们四个跟着我还不到两个月呢……不过,好在我已经有了替代的人选。」

闻声赶来的众人都在议论纷纷,任东杰却在皱眉思索着。

和船上的其他客人相比,这八个人只是小角色而已,兇手为什幺要杀他们?

难道这是警告吗?

他一时无法得出结论,只能走进去,协助铁木兰和刘週二捕快查看现场和验尸。

八具尸体的致命伤全都是在咽喉处,是被一种很锋锐的利器划开的,鲜血流了满地。

兇手很可能是先埋伏在膳房里,等这八人分成几批,有先有后的进来时,出其不意的将他们逐一杀害。

除此之外,现场就找不到任何有价值的线索了。而对船上人员的查问也几乎没有收穫。案发时僕役们都在各自的岗位上忙碌着,而乘客们却都还在自己的舱里睡觉。

当然,这仅仅只是众人的一面之辞,这其中必然有人在撒谎。

问题是,撒谎的究竟是谁呢?

************

铁木兰还在继续调查的时候,任东杰回到了自己卧舱内,没多久,胡仙儿就带着一股香风飘了进来。

她显然经过刻意的打扮,俏脸上搽了少许胭脂,看上去艳光四射。薄衫下丰满肉感的身材很是诱惑,胸前小山似的隆起一对高耸的乳房。

任东杰费了很大的劲,才能把视线移回到「规矩」的地方去,含笑道:「胡夫人找我有事吗?」

胡仙儿将舱门关起,粉脸展露出一个娇甜的笑容,腻声道:「一定要有事才能来找你吗?奴家曾听江湖传言,任公子对女人是从来也不会拒绝的。」

「错了,这绝对是谣言!」任东杰耸耸肩,一本正经的道,「应该修正一下,是对美女很少能狠下心拒绝的。」

胡仙儿咯咯娇笑,摇曳生姿的走到床边坐下,用眼角瞟着他道:「那幺在任公子看来,奴家是否算是美女呢?」

任东杰眨眨眼,道:「如果不是美女,我怎幺肯让祢上我的床呢?」

这句话一语双关,胡仙儿笑的更加娇媚了,眉梢眼角间儘是春意,轻轻道:「那幺,要是这个美女有事相求,任公子肯不肯答应呢?」

她一边说着,一边略略侧身的半卧着,一副弱不胜衣的娇怯样子,衣衫的钮子不知怎地鬆开了一颗,露出了白皙的脖颈,还有一条红缎子的抹胸边缘。

任东杰的眼光投注了过去,嘴里道:「这要看是什幺事了。太危险的事我不干,得罪人的事我不干,没钱赚的事我也不干。」

胡仙儿媚笑着,饱满的酥胸起伏着,嫣然道:「难道就没有什幺事,是你一定肯干的吗?」

「也有的……」任东杰盯着她胸前那对颤动不休的豪乳,忍不住调戏道,「如果是陪夫人祢颠鸾倒凤,这样的好事我就一定义不容辞。」

话一出口他就有些后悔,觉得自己说的未免太露骨了,谁知胡仙儿竟是双眸一亮,喜孜孜的道:「好啊,我正是想求你这件事!」

任东杰几乎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失声道:「什幺?」

他阅女无数,蕩妇也见识过不少,但以往那些女子,就算骨子里再放浪淫蕩,刚开始时面子上总还保持着三分自持,像这样一开口就直奔主题的女人,他还是第一次遇到。

胡仙儿道:「你没有听错。奴家正是来向你献身的。」

她叹了口气,幽幽道:「我身边的情郎都死光了,旅途又是这幺寂寞,很希望能找个人来替代,而公子你就是最令我动心的人选,除了你之外,其他人我根本看不入眼。」

任东杰不禁有些沾沾自喜起来,他当然知道,自己是个很有魅力的男人。

胡仙儿又道:「何况,这船上潜伏着杀人兇手,奴家一个人很是害怕,有公子你作靠山保护我,奴家就放心多了。」

任东杰满腔的自豪感一下子消失了,这才明白她是想来找一个保镖的,并不是自己有多大的吸引力。

他苦笑道:「祢就算不向我献身,我也会尽全力保护祢的……」

胡仙儿打断了他,道:「人生苦短,我们何必委屈自己做假道学呢?一对男女只要互相觉得吸引,就应该去满足彼此的需要。」

她盈盈站起,伸出两根纤指一拉自己的衣带,那薄薄的衣衫突然就鬆开了,跟着红色抹胸也飘然落地,于是那无限美好的上身就完全裸露了出来。

任东杰的呼吸陡然顿住,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眼睁睁的看着胡仙儿用最撩人的姿势,把身上的遮掩物一件件褪下,最后一丝不挂的站在了面前。

她的身材丰腴而圆润,肌肤光滑的就像一匹缎子似的,雪白丰满的乳房圆滚滚的,让人看了就想狠狠的捏上一把,充满了肉慾的诱惑。

任东杰长长吐出口气,苦笑道:「祢真是个又直接又爽快的女人。」

胡仙儿吃吃娇笑,婀娜多姿的一步步走过来。俏脸上蕩意十足,胸前的豪乳颤巍巍抖动着,慢慢的凑到了伸手可及的距离内。

任东杰看在眼里,下半身早已充血膨胀,但还是在强行克制着自己。

这种送上门的美味,放过不吃可就太可惜了,可是天下没有不要钱的午餐,这蕩妇会不会有什幺不可告人的目的呢?

「我知道,任公子是个很有经验的男人。」胡仙儿踮起脚尖,用充满弹性的乳房轻蹭着他的手臂,柔声道,「而奴家也是个很有经验的女人。我们俩如果能好好配合,那一定会是人世间所能想到的最大快乐!」

随着话语,饱满的双乳轻轻擦过粗糙的肌肤,那两颗娇嫩的乳头一下子就坚挺了起来,硬硬的顶在手臂上。

任东杰再也控制不住了,倏地反手握住她鼓胀的酥胸,一边抓在掌心里尽情的搓揉着,一边道:「的确……但祢只有改掉那些不正常的嗜好,我们才能获得这种快乐。」

胡仙儿呻吟般道:「哪有?人家……哪有……什幺嗜好?」

任东杰手上加劲,十根指头深深陷入了浑圆的乳肉里,体会着那份柔软和弹力,口中淡笑道:「夫人何必隐瞒呢?我一切都知道了。」

胡仙儿被他捏的浑身发软,咿咿唔唔了好一阵才能开口,媚眼如丝的望着他,喘息道:「知道……知道什幺了?不要跟奴家……打哑谜嘛……」

任东杰双眉一扬,抱起她的娇躯大步走到床边抛下,没等她转过身来,就在那丰隆耸翘的盛臀上「啪啪」的拍了两记。

「哎呦!」胡仙儿夸张的呼痛,娇嗔道,「好端端的干嘛打人?」

任东杰故意板起脸,道:「这是要祢记住,跟我在一起,祢绝对不会是什幺『女王』!」

胡仙儿娇躯一颤,擡起头来,美眸中掠过一抹异色,随即又娇媚的笑了,腻声道:「坏人!原来你连这个也打听到了……好啦,我不是什幺女王,我是你的女奴,成不成?」

任东杰嘿嘿一笑,伸手大力揉弄着那两瓣结实的臀肉,满意的道:「这还差不多。」

胡仙儿撒娇似的扭着身子,用脸颊挨擦着他的胸膛,嗅着那浓郁的男子气息,满脸都是陶醉的神情,看上去更是显得风骚入骨。

她突然滚下床来,恭敬的道:「让女奴来替主人宽衣。」说着麻利的替任东杰除下了衣裤,无论是神态还是动作,都极尽讨好之能事。

被一个成名已久的江湖美女这样服侍,任东杰倒还是第一次享受到,不禁觉得十分新奇刺激,身体里的慾望渐渐的高涨了起来。

只见胡仙儿全身赤裸的跪下,五体投地的俯伏在地上,那样子就像一个最驯服的奴隶,摇着肥大的屁股呢喃道:「主人……我不想做女王了……我只想做你的女奴……」

她亲吻着任东杰的脚背,从脚尖开始,一寸寸的向上移动……表情姿势和昨夜的赵黑虎如出一辙,只是在角色上发生了大转变。

——敢情这美妇除了虐待之外,同时还存在受虐的倾向?

世上还有什幺事情,比去征服一个习惯于「女王」身份的艳妇,令她在自己胯下变成彻底的女奴更有成就感呢?

任东杰不由自主的低吼着,将胡仙儿的娇躯抱到胸前,用膝盖分开她的双腿,粗大的阳物长矛般的翘了起来。

「哦——」胡仙儿发出快乐的呼叫声,发热的小腹立刻拱起,主动的贴了上去。

她的玉手在动,她的双腿在动,她的丰臀也在动——她的全身上下,都在用这种挑逗销魂的颤动,毫不掩饰的表达自己的情急。

任东杰只觉得热血沸腾,他不是没见过蕩妇,也不是没受过女人的勾引,可是他却从来也没有见过像胡仙儿这样的女人。她的那种渴望,那种由骨子里透出来的饥渴,都让他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刺激。

不过她最迷人的地方,或许还不是她娇艳的容颜和丰满的身材,而是她时时刻刻流露出来的春情——那种需要强壮的男人来彻底满足她的春情!

世上没有哪个男人能经的起这样的挑逗,任东杰当然更加不能。他伸出双手,托高了胡仙儿浑圆柔软的臀部,胯下的昂扬之物狠狠的向前送去,毫不留情的贯穿了她!

「啊……啊啊……」胡仙儿的呻吟声一下子高亢了,白嫩的足趾都快乐的蜷缩了起来,她急不可耐的挺着小腹迎上,默契的配合着男根的一次次冲击。

面对这样热情如火的美女,任东杰完全没有了怜香惜玉的念头,阳物在温暖紧凑的肉洞里疯狂的进出,他知道只有用这种暴风骤雨般的方式,才能使她得到最大程度的满足。

「喔喔……主人啊……你好厉害……啊……深点……再深点……啊啊……」

胡仙儿失魂落魄的浪叫着,拼尽全力和他保持着腿股交叠的姿势,彷彿半刻也舍不得分开。

两个人酣畅淋漓的交媾着,只顾沈浸在那欲仙欲死的快乐中,浑然忘却了周围的一切。

足足一个时辰过后,任东杰才把滚热的阳精,尽情的喷射到了期待已久的花心里……

胡仙儿在疲倦中沈沈的睡去,任东杰摇了摇头,忽然觉得很不妥当。

如果被铁木兰看见,自己上船还不到一天就勾搭了这个蕩妇,那必定会是个不大不小的麻烦。

况且她在辛苦查案的时候,自己却在卖力的打炮,这确实很难向人交代。

——还是主动去找她吧,免得被她跑到这里撞见这副丑态,顺便也关心一下案情进展。

任东杰想到这里,忙爬起身着好衣物,拉开舱门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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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请看下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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