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事追忆录

情色文学 18疯 5年前 (2020-07-03) 1602次浏览

●往事追忆录(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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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 只是当时已惘然

And if that at myn owene lust I brenne,

Fro whennes cometh my wailing and my pleynte?

— G.Chaucer

如果我已在欢乐中活跃,又何处来这愁诉与悲哀?

跟表姊就这样对望着,她想她的心事,我想我的。心中觉得一片空灵,好像世界本就是这样清楚而单纯,你抱着一些简单而坚持的信念就可以活的很快乐;真正的世界当然是真实而複杂的多,但另一方面而言,也不快乐的多;其中固然有许多惊喜,但也处处有陷阱,以及闇哑的所在,苦难更会在你不留神之际,突然现身攫去你的快乐…。只是当时我还不懂,也不试图去懂。我只是把头埋在沙堆里,在我自己构筑的美丽世界中,享受那单纯而幸福的假象。

我逕自沈醉在自己编织的美梦中,但没有多久,一个真实的女孩就来挑战了我的美丽新世界。一位留着俏丽短髮的女孩,怯生生地在门口张望着,手里抱着一束花,她的眼光正巧与我交会,使她有点不好意思地低着头,慢慢踱进来…是她…小洁。

小洁很大方地介绍了自己,我跟表姊说她是我朋友;当然,我不会跟她说那晚我喊出名字的女人正站在她面前。礼貌性的打过招呼之后表姊就藉口要出去买东西离开了。病房只剩我跟小洁两人,空气中有股奇异的气氛在酝酿着…..

“你有这样漂亮的表姊啊!!”,她首先打破沈默,我只是笑笑不答。

“那天真对不起啊!”,她有点腼腆的说

“后来我觉得有点不对,我都还没弄清楚情形就….”,她头低了下来

“没关係啦!!”,我故作不在乎掩饰心虚,

“其实那天我是要说,’如’果能天天这样在一起就好了…”

我打蛇随棍上地编织着谎言。我是位撒谎专家,平常没事也撒撒小谎,训练惯了,所以我在说谎时能脸不红、气不喘。人不是不会说谎,关键在于能说服自己说谎,当你说谎成习惯了,甚至把它变成一门艺术之后,就没有什幺谎撒不出来的。而且,越大的谎越容易使人上当!! 对小洁说谎,在我的标準来看,当然谈不上欺骗她的感情,应说是我本性中希望面面俱到,不喜欢伤害别人的部分条件反射使然吧!? 当直觉说真话会伤人时,我会说个谎话来smooth它,为了圆谎,又撒了更多的谎…到了后来,连自己也分不清是真是假…假到真实假亦真…是不是呢?? 现实生活,又有哪些是永远纯真不变呢??

讽刺的是大部分的人,不是对实话健忘;就是喜欢听谎话…..

……..

“oh!!…那我真的错怪你了,还害你出车祸!!”,小洁满脸愧疚的说

“事情过了就算啦!!”,我故作大方的说着

“我一定会补偿你的!!”,小洁坚定地说

“怎幺补偿啊!?”,我凑到她耳旁,”以身相许好否!?”

“你好死相!!”,小洁扭捏地笑着,掐了我一把,把我痛的吱吱叫…

小洁幸灾乐祸地笑着…慢慢踱向窗前,俯瞰窗外的风景。夕阳撒在她脸上,我望着她的笑脸,突然觉得,其实小洁也是一个很可人的女孩子,大方可爱,身材也不错,性情单纯而健康…要是我能驱去心中那份情愫,重新跟她开始,或许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你看!! 夕阳!! 刚还乌云密布的,阳光出来就全散了!!”她快乐的说着,像个小孩……

是啊!!阳光出来,乌云自散。但我生命中的阳光呢? 是妳吗?小洁! 还是如!?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那可怕的梦暂时离开我了,但,我更知道,要是我再玩这危险的游戏,它会随时反噬的!! 只是,我不能捨弃生命中爱玩的成分,…也或许我自己本身就是那乌云吧!?

等妳躺成温柔的两岸
我乃如一条甦醒的江河
朝妳幽远的深处流去!!

— 杜十三。岸

出院后,爸妈坚持我要搬回家住,”比较好管我”,我答应等下学期开学就搬回家。在学校就是玩跟读书两件事,对我而言,后者比之前者,不过九牛之一毛也 :p…小洁又常来找我,我也乐于与她玩那禁忌的游戏,只是她一直不肯给我,说要等待一个特别重要,叫我忘也忘不掉的日子。很快的,我生日到了……..

跟一群死党开完庆生会,喝玩酒后,小洁扶着我,踉踉跄跄的回到我的住处。小洁亦有点微醺,酒红的双颊像红熟的桃子一番,令人垂涎欲摘。一方面我心怀不轨,另一方面酒精似乎降低了道德的约束力,我与小洁拥抱在一起,狂野的亲着嘴,两个肉体厮磨着…..我俩的呼吸越来越急促,我不禁伸手去解开小洁的衣扣,希望能由探触彼此身体的意淫,昇华为真实肉体的接触…那我从不曾玩过的成人游戏啊!!

小洁驯服的任由我解开她的衬衫钮扣。平常大方的她现在紧闭着双眼,身体有点微微颤动,呈现了属于年轻少女的羞腼的一面。我亲着她的嘴、脸,对她的耳朵轻轻吹气。她似乎难以抗拒这温柔的攻势,原本紧张而僵硬的身体慢慢柔软了下来…….

我轻轻地卸下了她的外衣及长裙,一个如玉雕的肉体呈现在我眼前。白色的Swell型胸罩,罩着两个似要跳出的肉球,我解开了这束缚的背扣,两个丰满的乳房获得解放似的蹦了出来。粉嫩的乳头令人想一亲芳泽…我早已脱去全身的束缚,只着贴身的衣物,此时弟弟早已昂头挺立..我禁不住去亲了一下乳头,发现它似有生命的颤动着…我轻咬着,啃吻着它们,小洁身体不禁也随着扭动摇摆……

我沿着小洁的乳房而下,通过一处平坦的平原,肌白似雪,接着是一个微凹的谷地,我用手顽皮的抚弄着…慢慢褪去小洁的白色镂花内裤…一片神奇的,令人热血沸腾的河山展现眼前..往下是一片微微隆起的高原,上面有一片黑森林,俯瞰着一道神秘的护城河,在里面,就是她引人遐想的宫殿…….

小洁也卸去了我的内裤,害羞的端详着我的小弟弟…

“好奇怪oh!…长这幺多毛”

小洁调皮的玩弄着,把弟弟弄的一阵酥麻。我以手轻轻触摸小洁的私处,汨汨的润湿自那桃花源渗出…似乎在引导我这渔人一探那桃花源的秘境。我的心跳加速,小洁喘息声也越来越急促..我的汗珠渗了出来…我慢慢缓缓的将弟弟放到那源流的门口,轻触那门扉…引发了更多的滋润氾滥成灾……….

肉慾激动澎湃地驱使着我前进,心中的犹疑与道德的约束似已丢盔弃甲….我勇敢地让弟弟挺进,让我的权杖在她那初开的宫殿捣出汨汨的圣水……….

惊节序 歎浮沈 秾华如梦水东流
人间所事堪惆怅
莫向横塘问旧游

— 纳兰性德。鹧鸪天

在一阵令人晕眩的暴雨冲激后,小洁和我同安静的沈醉于这男欢女爱后的欢娱与疲累..她已倦极,信任地抱着我入睡,嘴角仍挂着笑。一股发洩后的虚脱在体内蕩漾开来…望着床单上的那块血渍,我隐隐觉得有些不妥,似乎觉得对不起她…心中却又奇怪的浮起了表姊的笑靥….

我突然感到面临了一个生命的关卡,一个选择,我犹疑起来,想起了但丁神曲中的一句话…

“过了此河,别无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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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 记得绿罗裙。处处怜芳草

Thy bosom is endeared with all hearts,

Which I by lacking have supposed dead;

— Shakespeare。Sonnet31

多少颗赤心, 我以为已经死灭, 不想它们都珍藏在你的胸口;

日子就像激流般向前流去,当你讶于时光飞逝如此之快时,却发现好像什幺都没留下,只剩下一身溅湿的自己。

小洁和我就像偷嚐了禁果的夏娃和亚当,除了肉体的欢娱外,要开始去面对尘世生活的挑战;因我不喜欢使用保险套,所以每月总要战战兢兢好几天,深怕一时的愉悦却要我们付出太沈重的代价。往往要到小洁”那个”来了后,才如释重负地鬆了一口气。就这样,两个还不是很成熟的男女玩着属于成人世界的游戏,却怯于去负担成年人的责任,毕竟责任什幺的,对我们而言,是一件太遥远,也太沈重的事….

小洁其实是个不错的女孩,尤其在跟她发生过关係后,她似乎蜕去了羞涩的少女外衣,热情的把我当作她唯一的,知心的男友,全心全意地待我,有时使我不禁心虚起来。我爱小洁吗? 诚实地讲,我也不知道… 对她,我也无法釐清是因为爱,使我无法离开她;还是只是在肉慾上的耽逸,使我不忍捨她而去?? 不能否认的,对她还是有一份奥妙的情意在的,那种感情…是她在身边时没有特别感觉;她不在时又有点空虚,好像缺了什幺,也不尽然只是肉慾上的需求。心中曾燃起与她分享心事,甚至暴露我内心闇哑面的强烈慾望,比性的需求还强烈的,但,看到她无忧无虑的幸福感以及纯真的心,我又不忍以此惊吓甚至伤害到她;我甚至对自己不能摆脱对表姊的幻想而对她惭愧…一份对她的愧疚感使我很会哄她、宠她。偶尔讲个小谎话来smooth我优柔寡断的个性对她的冷落及忽视……

日子就在我自认为缝缝补补的暧昧下过去了。朋友们老早把我们当作一对,小洁我想也是如此认想定的吧!! 只是我仍无法完全说服我自己去,全心全意的接受她。话虽如此,我们腻在一起的时间越来越长,有时跷课上阳明山,或走小径爬七星山,登顶享受一览众山小的征服感。我发现我梦到表姊的次数越来越少,对她的容颜越来越模糊…但心中仍有一丝丝难以言喻的遗憾……

或许我欠缺的,是另一次能让我完全对表姊死心的、澈骨澈心的伤痛吧!?

寒假没多久,我搬回家去住。收拾行李那天,小洁来我住处帮我。她红着眼眶,默默的帮我打包,望着她窈窕的身影,我有一丝不捨的感觉。我安慰着她说,反正以后还会见面,我不过是搬回家住,又不是不来学校了。而且寒假到了她也要回家啊!? 我不哄还好,一哄她眼泪竟簌簌地流了下来,把纸箱都打溼了。她苍白着脸,样子比平常憔悴许多,最后她揉着泪眼强对我笑说,那以后要常打电话给我啊!!,我等你啊!! 望着她悽楚的脸庞,听她哽咽的交代着,心中竟痛惜起来…..我也是爱她的啊!! 我们拥吻起来,比平常还强烈认真的….

异乡的女子,我来到这里,并不是为了酒浆,
只因我心中有铲不尽的泞泥,我的衣袋里有多余的钱币一张。

— 冯至。北游

爸妈利用假期到美西去玩,家里只剩我跟表姊。表姊她寒假兼了一个家教,母亲就是因为她在家可以照顾我这个大少爷,才放心的去玩的。跟小洁刚告别,心中也没有容纳第三者的空间与準备,所以两个人相安无事了好几天。她白天去家教,我跟我那群死党去到处鬼混,磕磕牙,压压马路,有时也去找找小洁,互诉一下衷曲。只是我每晚要回家吃饭,那是妈规定的,由表姊做饭给我吃。两人在餐桌上吃饭,面对着面,倒有点家的错觉,只是心中却很奇异的想起了小洁的模样。其实我内心还是暗暗感激小洁的,她用她的纯情,慢慢把我带离了心中阴暗的角落,至少在当时我是这样认为的…………

今晚我提早回家,一进门,发现表姊还没回来。于是我先到厨房去弄了一杯果汁喝,顺手洗洗米,放到电子锅去煮。接着抱着一本杂誌就窝在客厅看电视….看着看着竟睡着了。一直到了快八点,被表姊开门声吵醒。表姊一脸歉然:

“对不起,有点事所以耽搁了….”

“还没吃吧!? 我马上去煮…”,表姊向厨房踱去,我注意到她眼眶有点微红…..

我在客厅呆了一会儿,觉得有些不妥,于是来到厨房。表姊围着一条围兜兜背对着我,低头切着菜,我隐约听到低声饮泣的声音….

“表姊,妳还好吧!?”

“嗯..”

“我看妳不要忙了,我去外面买回来吃好了!”

“妳在哭吗?”

我走到她面前,她刻意把低下头去,我隐约看到两行泪痕在她的脸庞上拖曳着…。

“没有啦! 只是切洋葱被薰的….”

“我还以为谁欺负妳呢了!!”

“要是谁感欺负你,我一定痛扁他。”,我大声的说着,好像那个坏蛋已被我踹倒在脚下。

“…..”

表姊低着头继续切菜,我看到她的泪珠一滴滴地滴落下来….

“姊! 到底怎幺啦!?”

“没有啦!….”,她转过身去,似乎压抑着什幺

“呜~~~”

她终于忍不住哭了出来,我有点心慌,好像自己做错了什幺,惹了她生气,只是慢慢向她靠去,轻拍着她的肩膀。她饮泣着,全身颤动着,我哄着她,就像平常对小洁那样……..

我慢慢向她背后靠去,也不是存心想吃豆腐,只是小洁每次哭时我必这样做,提供她一个可以依靠及流泪的臂膀。我俩越靠越近,我双手环抱,慢慢的….将她整个人抱入了怀中…..

她似乎想到了什幺,身体颤动了一下,好像惊讶于我的唐突。

我只是在她耳边轻轻说着:

“没事了..都过去了…”

今宵賸把银釭照
犹恐相逢是梦中

— 晏几道。鹧鸪天

她似乎感受到我的善意,不再挣扎,我轻声安慰着她,她慢慢转过身来,索性趴在我胸哭个痛快,我讶于平常对情感如此内敛的她,竟在我面前如此显露性情,不禁有些感动起来。她在我怀中饮泣着,似乎受了无穷的委屈,我的胸口被她的泪水逐渐浸溼…..原来环抱她的双手竟不知如何摆放,只能笨拙地轻拍着她的背,就像小时后她对我的情景…她抽噎着,我感受到一股亲密感酝酿着,在胡思乱想间,发现自己的眼眶竟也红了起来….只是不知所哭为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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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 且纵歌声穿山去

For as the sun is daily new and old,

So is my love still telling what is told.

— Shakespears

既然太阳每天有新旧的交替,我的爱也就永远把旧话重提。

她在我怀中抽泣着,时光彷彿倒流了,回到了童年的茄冬树下,那是一个盛夏的午后,蝉声激昂地讴歌着这属于它们的季节。镜头中是一个小男生趴在小女生怀中哭着,小女生只比那男孩高出一个头,但正像个小大人似的正劝慰着他…….

“小雄,怎幺啦?? 谁欺负你了,跟姊讲”,表姊低着头,用她轻柔的手抚慰着我…..

“那个阿德啦..呜~~~,抢去了妳做的纸飞机,还把它弄烂了..呜~~~”,我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诉着,好像遇到了天下最悲哀的事…

“没关係啦!..不要哭了,姊再帮你做一个就好了啊!”,她哄着我

“嗯!但要比原来那架好oh…”,我破涕为笑的应着…

“好啦…不要再哭了啦!!…长这幺大了还爱哭,羞羞脸..”,她画画脸取笑我…..

记忆是一首忘了歌词的歌,对于细节你会遗忘,但旋律却是难以忘怀的,它往往在一些不可臆度时刻里,带来心胸的悸动。

我彷彿又回到了那个夏季的午后,悠扬的蝉鸣似依稀可辨……

啊!只是今夜的妳,是否仍愿意为我重做那,遗忘已久的纸飞机 ??

梦已消逝 在遥远的过去
颜色已褪尽 成为梦中的记忆
所留下的是
将燃烧的热情谱成忧伤的旋律

— H.Heine

良久良久,她的头轻轻的离开了我的胸脯,感激的望着我。我自遥远的臆想中被拉回了了现实,她似乎有点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

“对不起,我…失态了!”,她以几乎听不见的声音说着

“想谈谈吗?”,我小心地问着

她犹疑了一下,摇摇头,一脸歉然:

“对不起,今晚要麻烦你到外面去吃了…”

“没关係啦!!..妳..要我帮妳带什幺吗?”,

“不用了,我想早点睡…”

“嗯,那这样好了,妳明天没课,我带妳去郊外走走好了…”

她不置可否地笑笑,未乾的泪痕在她白皙的脸庞上闪耀着,凭添了一份楚楚可怜…..

“那妳早点睡,不要胡思乱想,明天我可不带只猫熊去玩oh!!…”

“嗯!”,她像个小女孩,顺从地应着,笑意蕩漾在脸上….

是夜,我一夜无眠,似仍沈醉在那遥远的记忆中。胸口被如眼泪渍湿的部分,彷彿仍能感受到她的体温,及柔软的胸脯。记忆错杂的进入思绪,幼年的回忆不断涌进心头…所不同的,她幼时甜美无邪的容颜已蜕化成青春秀丽的少女;当年那个挂着两行鼻涕的小男孩,是否一如往昔,还是已漏失了他童稚的纯真,成为一匹汲求肉慾的狼?! 我不解的问着自己,月光从窗口撒进来,似乎无声的回应着…..

我翻过身来,映在墙上的影子幻化成表姊的浅笑,盈盈笑着;又突然变成小洁格格的笑脸,一会儿,又变为我的脸。我彷彿又听到看到了茄冬树下的蝉鸣…池中娇艳的布袋莲花..水光闪闪,一行白鹭上青天…高耸挺拔的槟榔树…纱帽山上的夜景…小洁的笑靥…大学的草坪..尖顶建筑…野姜花…星空…舞会闪烁的魔鬼灯..花..树..天空…风筝 …我的脸邪恶地笑着…….

一阵强烈的失落感无声无息袭来,我尝试着抓住什幺,却什幺也抓不到,只是身体一直往下坠落…..我瞿然惊醒,坐了起来,胸前泪痕已乾,却发觉枕头已被我的泪水濡湿了一大块…..

且纵歌声穿山去 埋此心情青松底 常栖息

— 吕黛

第二天清早,我在楼下吹着口哨,等待表姊,像一个快乐的孩子。表姊翩然下楼,脸上也挂着笑。她今天穿了一件白色纱质料子的上衣,及一件秀挺的深色长裤。水袖随风飘扬着,由于逆光的缘故,阳光映衬的她似乎发着光,窈窕的身材隐隐若现,配上盈盈浅笑,一时之间,我竟然看癡了。如姊看我一脸傻呼呼的模样,又好气又好笑的问:

“没看过女孩子啊?”

“是啊!”,我捉狭的答着。”我还以为是仙女下凡哩!!”

“你oh!!….连姊都在取笑…”,她似笑非笑,双颊微红,似乎有点窘状,更凭添了一份妩媚。我也陪着笑,好一个亮丽天!!

就在嘻嘻哈哈中,我们搭上了公车,离开这个拥挤的盆地,往那日日所见的仰卧观音奔驰而去。

越过稻田,农舍,水塘,我们来到了豋山口。一开始是一段大上坡,要越过许多坟茔,幽暗的密林传来阵阵风声,及野鸟的鸣声,间有秋虫的唧唧,风呼呼响着…我们开始上爬…..

如姊在前,我在后。随着坡度升降,我隐约可闻她的喘息声…我抬头一望,淋漓的汗水浸湿了她的上衣,我隐约可见她胸罩汗湿所透出的痕迹,在举脚抬足时,内裤情慾的痕迹亦隐约可见….我按捺住胸中初燃的慾火,暗暗责备自己的亵渎想法。

“休息一下好了!”,我好意的提醒.

“嗯…”,姊娇喘着,我看到她鼻头上凝结的汗珠,在阳光映射下发亮着….红扑扑的双颊将她原本白皙的肤色衬的更为娇艳。

“刚开始这段风景较差,也较累,再撑一下就到了。”,我鼓励着,把水壶递给她。姊点点头,倔强地又开始上爬…….

在一番汗水与喘息的交战下,我们爬上了第一个山头。

“到了!!”,姊快乐地欢呼着,像个小女孩。我跟着爬上山顶。

山头上凉风袭来,令人忘忧,一只大冠鹫在远处盘旋着,发出呼溜的叫声,使苍茫的景致添加了几分凄凉。远处是淡水河出海口,对岸则是大屯山,七星山…更近点是八里、龙形渡口。淡水河蜿蜒出海,如一条玉带,映着天上的白云,我解释着:

“这占山啊,又有人把她叫做小富士山,妳看风景美不美?”,姊点点头

“看到那高高低低几个山头吗?”,我手指着。

“只要翻过它们,就到对面那座最高的山,看到没?”,”有尖尖的那座”

“就是我们的目的地–观音山”,姊听了吐了一下舌头

“还那幺远啊??”,她撒娇的念着

“也不会啦!我们大概赶得及去看有名的淡水夕照”,我鼓励着

“那快走喽!!”,姊快乐的催着,看她的笑容,好像昨晚的不愉快已经消逝得无影无蹤。

“好啊!! 我们来比赛看谁爬得快…..”,我豪气地应着,快步跑起来…..。

我跟姊一路上愉快地交谈着,谈人生的看法,谈小时的往事,谈学校生活…多幺希望日子能就这样下去,我甚至暗暗期望占山有无穷无尽的峰要去翻越…….

中午在一处树荫下休息,我们快乐地吃着早上她弄的三明治,她冲着我笑,我们好像一对小夫妻般,隐居到这郊野来…..

“出来走走真好!!”,她快乐的说着,我附和着:”对啊!!”。

“姊…,妳那..嗯..男朋友…不曾带妳出来散散心吗?”

姊一阵默然,一丝愁绪似乎爬上了眉间,她幽幽地低头讲:

“我们今天不要提他好不好??”

“oh!…对不起!!”,我歉然地说,空气中似乎多了一份不自在,我尝试着打破僵局….

“姊,记不记得小时妳教我的那首歌啊?.”,我轻哼了起来…….

“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姊也轻轻和了起来….

“一壶浊酒尽余欢,今~宵~别~梦~寒~~~~~~~~”

一阵凉风吹来,天地悠悠,白云粲然,彷彿只有我们的歌声,和着风声,萦绕在空谷间………

相逢一醉是前缘 风雨散 飘然何处?

— 苏轼。鹊桥仙

在一番努力后,我们翻越了占山,接上了观音山的登顶步道。那时已是秋残,满山的五节芒虽已渐残,但仍在夕阳下迎风摇摆,似要显露最后的风姿…阳光在芒花映射下,将步道石板染成红色..我和姊肩并肩走着,彷彿一对新人走在红毯上,接受这秋风与秋虫的祝福….

到了观音山硬汉岭顶,整个淡水河出海口一览无遗。夕阳撒下万点金光,白云苍狗迅速变换着。如站在风口处,强风迎面吹来,将她的上衣吹的服贴在身上,她似乎沈醉于这江山如画的美景……

“我爱妳!!”,我对着山下用力喊着,因风声太大,声音变得断续而模糊.

“小雄,你在喊什幺啊?”,姊笑笑的问,笑靥粲然如花….

“没啥!”,

“姊,妳要是有啥不痛快的,用力喊出来就会很舒服oh!”

在我的怂恿之下,她圈着嘴对山下大喊:”我……….”

我彷彿听见了她回应着:”我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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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 夜寒空替人垂泪

Ah me! to linger there,

“To drink deep and to dream in that sweet solitude”

— D.G.Rossetti

我说,哎!
我柔弱的心儿呻吟要驻停,并在那甜蜜的寂静中畅饮,沈入梦境

我和表姊步下石阶,在通过一片坟茔,竹林,稻田后,来到渡口,正好赶上一班要开的渡轮。渡轮鸣着汽笛,缓缓开着,船舷破开河水,形成一条条流痕与小漩涡….表姊俏立船头,河风吹来,将她的衣摆水袖吹的飘扬起来,如同洛神赋中的女神。夕阳撒将下来,天边红霞映在江水上,又映在如姊容颜上,将她的脸庞染上了一抹红晕….我望着她俏丽的容颜,竟有几分癡迷。她的眼神望着天边,彷彿无边无际的…我顺着她眼神望去,夕阳在海天尽头如同火球,翻滚激动着整个远处海水似乎沸腾起来…更近处是红艳的晚霞,再来是表姊的脸庞,我似乎慑服于这自然的伟大景象,又似为表姊俏丽红艳的娇颜所俘虏,一时之间,竟感动的说不出话来………

跟姊在淡水渡口下了船,已是夕阳西沈。找了一家餐厅进去吃海鲜。我胡乱点了一些海鲜,还叫了一瓶白玫瑰。

“他们说,吃海鲜喝点葡萄酒最好,可以去腥味”,我解释着,替自己斟了一杯。

“妳要不要试试”,我怂恿着,姊似乎兴致很好

“嗯! 试试看好了!”,我也把她杯子斟满了,她喝了一口。

“啊!,还不难喝嘛!!,像果汁一样”,说完竟将整杯喝尽。

“哇!!..姊!..这样喝法会醉的”,”这酒后座力很强的!!”,我劝阻着。

她咕噜又是一杯。”嘻嘻!!”,她冲着我笑着,酒意使她的双颊变得明艳不可方物,我又不禁看呆了……

我跟姊搭上一班客运,结束今天的上山下海。她似乎玩得很高兴,频频笑着,也许是酒意慢慢发作了吧!!她有一点微醺,也是倦了,靠在我肩上睡着了…公车颠坡前进着,她的身体放鬆地倚在我身上,一阵少女幽香慢慢冲进口鼻。晚风吹过来,她的秀髮飞扬起来,轻触着我的脸,一阵搔痒自心中慢慢油然而生……我低头轻吻了她一下,她沈稳的呼吸着,双眼微闭,似未察觉。起伏的胸部的领口正向着我,我咽咽口水,刚刚的一丝酒意在凉风吹袭下似已散了,但心中的慾念却慢慢在昇起膨胀……

我探视着在车行时随晃动而开合的她的领口,隐约可见到肉色的胸衣。我大起胆子,轻轻的解开她的第一个釦子,整个动人的胸部就呈现在我眼前了….她的胸罩是肉色的,罩杯上有一些镂花,样式简单。两个罩杯间有个缀饰的假宝石闪耀着…我有点兴奋起来…由胸罩边缘隐约可见她的乳房,我努力回想着,这束缚包裹下是个什幺青春肉体??我以手隔着衣服,藉着车子的颠颇,假意不小心的轻触着她的双峰, 感受这胸罩的质料及她那肉体的触感….

夕阳西沈处,我的阴暗王国开始接管,肾上腺的战鼓咚咚响着,催促着我的兽性甦醒….道德的,情爱的防线节节败退,肉慾的需求又再发起一次冲锋,期能取得一次伟大的,决定性的胜利,情慾如江河日下,无人能挡……..

身乾如薪 瞋罣如火 未能烧他 自焦其身

— 大庄严经论

踉踉跄跄将姊扶上楼,她已醉倒,只好用背的。我把她双手圈在我脖子上,双手扶着她的臀部,一步步上楼,她柔软的胸臀刺激着我的感官,我手心微微出汗….她呓语着,嘴里尽是模模糊糊唸着…….

“我那幺爱你,….为什幺……”,再来就是一阵语无伦次…

是指我吗?? 我疑惑着。

“还跟别人好….骗我….”,我不禁出了一身冷汗…是说我跟小洁吗??我好不容易开了门,进了客厅

“噁~~~~~~”,她吐了我一身,无奈,只好把她背到她房间,以纸胡乱擦去呕吐物,把她摊平在床上。我走到浴室,把被她吐到的衣物换下,心想表姊是最爱乾净的,吐成这样一定是醉了。是哪个混蛋让她心碎又让她喝醉呢?? 我耸耸肩,打了一盆水到房间帮她擦洗。

我解开她的衣扣,适才在车上偷窥的胸部整个展露在眼前。我轻轻抚摸着,用手隔着胸罩感触那乳房的触感。发现她的呕吐物沾到了胸罩边缘,还沾到了一点乳房。一股好奇心驱策着我,我想趁机吃吃豆腐。就假藉要帮她擦身体。我伸手到背后,解开她胸罩背扣,两个乳房挣脱束缚后弹跳了出来,像水蜜桃般娇艳欲滴。我轻轻拭去秽物,然后端详起她秀挺的双峰,不禁以手去轻轻抚弄它们,富弹性的青春肉体颤动着…..我轻轻以舌头去濡湿它们,以嘴亲吻它们……啊!!….这我朝思暮想的肉体啊!!…是我的表姊的啊!!……..她似乎睡得很沈,使我的胆子越来越大。

我拉下她的长裤拉鍊,试图褪下她的长裤,在半醉半梦之间,她扭动着双脚配合着我。呈现在我眼前的是表姊赤裸着上半身的裸体,下半身穿着一件华歌尔的肉色三角裤,高腰,有繁複的花纹,镂空的部分透出黑色的朦胧,似在挑衅着我的感官…我的下体一阵黏湿纵慾,于是我轻轻将她翻成侧身,将她的三角裤轻轻往下拉,褪至膝盖,再翻回正面,轻轻悄悄的将她身上最后的束缚剥下。

我端详着她神秘的幽谷。她的阴毛较小洁多而捲曲,乌黑亮丽,我轻轻以手拨弄着,此时我下身感到膨胀难受,遂也脱下裤子,弟弟昂首顶立着,前端溼润,似乎在祈求与妹妹的接触。我轻轻拨弄着阴毛,两指沿着深谷而下….那是姊姊神秘的宫阙啊!!…我内心惊喜的吶喊着…在手指触摸下,护城河似乎滋润起来…我忍不住以舌头轻轻去碰触濡湿她…姊姊似有所感的扭动一下身体…我嚐到一种从未尝过的奇异甜酸味,她的下体散发出一股浓郁的激情体味,刺激着我的感官…弟弟已因愉悦而欲泣…我轻轻把弟弟顶住她的宫门,轻轻滑动摩擦着,感受到一阵与小洁在一起时从未曾有的体验….心中一股热望袭来…”插进去!!”,”插进去!!”,…她下体已氾滥多汁,似乎在迎接着权仗的进入…我的脑筋一片空白…下体加速摩擦着..

“育民!!…不要!!”,她呻吟梦靥的喊了一声……

衣上酒痕诗里字
点点行行
总是凄凉意红烛自怜无好计
夜寒空替人垂泪

— 晏几道。蝶恋花

表姊这声轻喊似雷击打到我的脑门上,我像触电般全身颤抖着,心中慾念似乎一扫而空,一股奇异的自责,痛惜感涌上心头……

“育民!!”,”育民!?”,”育民??”,

为什幺是他!?…我的心中充斥着痛苦与自怜交错的感觉…

“你不是育民!!”,我痛苦地自问着

“她是你姊姊啊!?”,我内心挣扎着

“记得你在医院发的誓言吗?!”,我自责着

“把小洁忘了吗??”,小洁的笑靥如电光火石闪过心头

“你爱她吗?? 你现在不是想伤害她吗?!”

“取得她的肉体,又当如何??”

“你会快乐吗?!…她和她会吗??”..

姊及小洁目眶含泪的悽楚表情清晰的浮现心头…以前的梦靥似乎又历历在目。

在心中几翻交战后,慾望似已脱盔弃甲,心中突然感到一阵澄明,我霍的站起,帮她把棉被拉上,轻轻的吻了她的双唇。像是一位出征的骑士…她似乎摆脱了噩梦,正做着美梦,嘴角在浅笑着……我在她桌上留了一张纸条:

「姊:
因妳昨夜喝醉了,吐的满身都是,只好帮妳除了衣服擦洗乾净,请相信我,没有作出任何侵犯妳的事…

小雄 字」

在写字条时,竟感到一股莫名的鼻酸,一滴眼泪滴了下来,把那个「雄」字弄得晕了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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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 两忘烟水裏

Can yet the clease of my true love control,

Supposed as forfeit to a confined dom.

— Shakespeare

都不能为我的真爱定任何期限 儘管它假定要牺牲于命定的灭亡

从睡梦中醒来已是早上十点钟,昨夜的情慾挣扎宛如一场梦般。阳光从窗户撒进来,照得满室发亮,人家说的日头晒屁股大概就是像我这样吧!? 梳洗一番后踱到餐厅,发现有一份烤好的土司麵包及一杯牛奶,杯子下压着一张纸条,是表姊留下来的:

「 小雄:

谢谢你为我做的一切。
桌上是你今天的早餐,我上课去了,你自己去玩吧!

如 字」

望着纸条上秀雅的字迹,姊的笑靥彷彿自信签中浮现出来,空气中仍能感觉到她的一缕香味。只是平常惯留「姊字」的她,今天怎幺改成「如字」了呢? 心中有一点不解,却另有一份甜甜的感觉浮了上来。我思索着昨夜的种种,好像有点虚幻不实,就像经历了一场梦境一番,只是事后再难忆起梦境的细节。好似庄周梦蝶,梦醒后遽遽然疑惑起自己的存在。直到至浴室洗手,发现昨夜帮她换下的贴身,才否定了自己的疑惑。我将它翻起,用力吸允着残留在她贴身的体味,似要温习昨夜的情境。

我自己问自己,若是有机会重来一遍,自己的选择是什幺??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 对她就是没办法像对小洁一样自然,想到小洁,心中竟浮现了一股罪恶感。怀着奇异的愧疚感,我做贼心虚地打了个电话给小洁,约她出来见面,但也不知自己是要解释或补偿些什幺。

昨暝阮来收到你的信害阮无知按怎给你回
过去的种种埋在心肝底 伤心无话 伤心无话

–陈明瑜。伤心无话

跨上我新的摩托车,加足了油门,往淡水奔去。

小洁低着头,紧抱着我的腰,将她的胸脯贴在我的背上,似在搔痒着我。贴在我颈项上的脸,不时摩娑着,偶尔发出格格的笑声,她似乎很高兴今天跟我出游;我则想着昨天这个时刻,在对岸的山上,大概正跟表姊唱着歌吧?!我不禁轻轻哼了起来……

“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

“你在唱什幺歌啊?”,小洁兴致盎然的问着

“天之涯,地之角,知交半零落~~~~~~~~~”

“没啥啦! 一首小时候的歌。”,我应着。

“老师教的吗? 我们怎幺没教??”,她嘟着嘴问。

“一个朋友教我的。”,我默然起来….朋友?,是朋友吗??

“oh!…蛮好听的,再唱一遍好不好?”,她撒娇着…

怀着对她一丝丝的愧疚感,我像赎罪似的,刻意讨好着她。于是我又哼了起来。阳光不知何时已为乌云遮住,大概快下雨了吧!?对岸的观音山雾濛濛一片,好似饱含着水份。我突然想起席德进的一幅画,几乎相同的构图,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感觉,在他的水彩笔法中展现无遗。是在哪看过的画? 我回想着,心中突然一惊,竟是在表姊房中!!映在淡海的观音山面目已模糊,山的倒影却幻化成一个女子的脸庞,罡风刮痛着我的脸,风呼呼响着,小洁全身贴在我背上,练习着刚学的旋律…

我却在这个最不该的时刻,思念起表姊来。

空将酒晕一衫青 人间何处问多情

— 纳兰性德。浣溪纱

机车越过了稻田,农舍,惊起一只只白鹭丝。我突然转向一个小径。柏油路已变成铺石头的产业道路,车子巅颇前进着,小洁紧张地抱着我,怕掉下去似的。车下滑时激起许多沙石,尘土飞扬着,形成了一阵烟雾。这路似乎很久没人造访了,周围草丛惊起了许多飞鸟。在穿越砂尘后,一幅美的像画的景致呈现在眼前。

“啊!! 是海耶!!”,小洁雀跃着跳下车。

我把车停妥后,除去鞋袜,一起跟她走向海滩。

这是一处仍未被游客污染的海滩。柔细的海砂踩起来很舒服,潮来潮往,浪花清凉的激打着双脚。我跟小洁在沙滩上轻鬆地走着,海潮声势惊人地袭来,却在近岸时碎裂成千千万万的雪白浪花,在掏尽沙滩上的所有后,却又重新汇合而回,只是这是原来的浪花吗??

我不解的思索着,我的身体是否像潮水一般,能在堕入最黑暗深陷的深渊,碎成千千万万块后,获得救赎,整合成一个完整的灵魂,昇华而出呢?我一想不免为之一呆……

“欸! 你别走那幺快嘛!!”,小洁抱怨着

“你这人oh!!,也不知在想些什幺?”,她嘟着小嘴,模样动人。

我不好意思地停下来等她,牵了她的手慢慢踱着。沙滩上留下了长长的脚印,潮来潮往,由清晰而模糊。

“这里好美oh!!”,小洁惊歎着。

“要是我们能永远住在这里就好了!!”

“那你要吃啥?”,我笑笑的问。

“吃鱼啊! 你去打鱼,我煮饭,每天打的鱼够吃就可以回家了!”小洁认真的答着。我竟找不出话语来反驳她的美梦。

是啊!!简单的生活,简单的目标,理想的本身就是好好生活……我为她的单纯感到一阵悸动。在我的心灵深处,似乎已丧失这种对人生纯然的喜悦了。自己反省,随着年纪日长,其实并不全然是所谓的变得成熟世故了,而是一个茧化及异化的过程啊!! 疏离人际,疏离自己,忘却了感动的能力,失去了作梦的能力,只有藉着一次又一次对它个肉体亵渎与侵犯,以证明自己的存在。扪心自问,所追求者何??? 恐是一堆问号吧!?

“我们还可以生一些小baby啊!!这样就更像家了!!”,她快乐的说。

家? 枷?? 这个字眼竟在心中由模糊而逐渐变得清晰起来……..

轰隆!! 像磐龙般的闪电将天空劈做两半,海风突然大起来,海水也汹涌起来,水鸟纷纷飞进防风林,天地似乎变色了。

“好像要下雨了!!”

我话未毕,豆大的雨点落了下来,配合着隆隆的雷声,要攫人似的。我跟小洁快步跑,雨点打在脸上竟有些痛。

“前面有个废弃碉堡,去躲一下雨!!”,我牵着她的手快跑。

进入碉堡时,两人已淋成落汤鸡。所幸这碉堡相当大,地上有许多枯枝,我拣了一些,掏出打火机点燃起来。小洁靠了过来烤火。

“现在可真要在这边住下来了!!”,我俩相视而笑。

火焰燃着枯枝后,慢慢烧了起来。乾柴、烈火。碉堡内渐渐热了起来,倒有满室春光之感。红红的火光映照在小洁微红的脸颊,跳动闪烁着,汗珠慢慢凝结在她小巧的鼻头,她伸手播播撩乱的髮丝,有几根髮茎因汗湿而粘在她雪白的后颈,我望着她,似乎对她既熟悉又陌生。小洁拨拨火堆,回头望我,表情似笑非笑。我感到心神为之一蕩,不禁以双手由后面抱住她,轻轻触着她柔软富弹性的胸脯。小洁浑若无骨似的倚靠在我胸膛。

我将手轻轻伸入她的领口,她阖起了双眼,火光映在她绯红的双颊,明艳不可方物。我轻轻把玩着她的乳房,她身体微颤,似乎陶醉于我的爱抚。我低下头去,双唇盖上了她的樱唇。一阵触电似的感觉从她舌尖,伴随着津液一阵阵传来,我全身也发颤起来…….我轻轻解去她身上的束缚,将我的夹克铺在地上,慢慢放平她的身体。我慢慢除去我身上的衣物,小弟弟昂然而立,似缺乏甘霖已久的仙人掌,小洁看着看着竟害羞起来,又闭上了双眼。我轻轻吻着她的耳后,颈项,双峰,小丘,以舌尖轻轻挑逗她的桃花源。她扭动腰枝,似在抗拒,又像迎合,在她摆动到最大振幅时,小弟弟轻轻滑入她的桃花源…她则飨以最大的温柔与润湿……..

我放弃平常激烈昂扬的发洩,转以对她最温柔的对待;小洁的呼吸逐渐急促起来,我趁势翻身,让她主导这温柔的攻势……在一阵风狂雨急的冲刺后,配合着天空急促而下的一道响雷,我喷射出我的所有,向小洁的花朵滋润而去…….

两个肉体似仍意犹未尽的,沈溺于这原始的欲求得嚐后的满足感。小洁慵懒无力的躺在我胸膛,玩弄着我的胸毛。我怕她着凉,轻轻拉过她的外套盖着,轻轻俯弄着她的耳垂。天地的运行彷彿慢下来了,静止了…良久良久,小洁突然问我一句:

“雄!…你爱我吗? “

我似乎被这问题问倒了,犹疑了一下,自己也不很肯定的应着:

“我当然爱妳啊!”

一低头,方发觉她早在我怀中沈沈睡去,适才所问,竟是呓语。只是这呓语竟如细针般一再反覆地刺着我的心, 我爱她吗??……

而外面,风雨已停歇,只剩阶前点滴。

从今癡后 他朝两忘烟水裏

— 黄霑。两忘烟水裏

大雨乍歇,海上慢慢起了烟岚,烟水一色,竟是雾茫茫一片,有点不真切之感。更远处透出了点点稀疏的渔火,心中突对小洁昇起一股疼惜感,我低头吻了她的额头,她兀自在我怀中沈沈睡着,小小脸上还蕩漾着笑意…..

远处的渔船马达声清晰可闻,一阵轻柔的歌声夹杂其中,断断续续,却依稀可辨的旋律….是刘文正的「诺言」

“我曾为妳~~许下诺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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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四. 过尽千帆皆不是

Oh,lift me as a wave,a leaf,a cloud!

I fall upon the thorns of life! I bleed!

— P.S.Shelley

呵! 捲走我吧,像捲落叶,波浪,流云!

我跌在人生的刺树上,我血流遍体!

若说日子是一首歌,有高昂激蕩,有低迴缭绕,有欢笑悲伤,也有旋律的重複。我宁愿就此划下休止符,在我自觉最美的旋律处;无奈却是,无论你愿不愿意,日子依旧 PASS,甚至以悲伤不已的迴旋曲在进行着。

徘徊在两个女人,情爱与慾望之间,我逐渐知道了我应该选些什幺,割捨什幺,至少在当时,自淡水之行回来后。我决定按捺下对表姊的那份情愫,或说是畸恋吧!!,让它随风而逝。 打开心扉,让小洁的爱塞满它。只是,说时依旧,生命中的苦痛与挫折,多挑你不小心时悄悄逼近你的,你认为理所当然的,或理应如是的,在现实生活磨难下,已经不是那一回事了。世上难见白马王子跟白雪公主的神话,要找,就到童话中吧!!

时光飞逝,大学四年生活在春去秋来的时序变换中,很快的结束了。跟小洁的感情,有悲有喜,也算平顺的在发展;对表姊的情愫,随着她毕业,到外头做事,搬离我家,似乎远飏了。只是,未为现实生活焠鍊的爱情童话,就像你听过的许许多多故事一样,在时空的隔阂,现实生活的压力下,纵有山盟海誓,它还是脆弱的崩解了,留下的只是,另一个悲伤的回忆……

我拾到你遗失的笔记后面记满: 你对一个女人的怀念

我和着浪潮 衬着晚霞 用颤抖的声音轻轻读出你的故事….

— 杜十三。传说

随着毕业,不很用功的我自然不会再升学。于是我在预期中入伍当兵,而小洁,也踏出了校园,当个社会新鲜人。在新训中心被操,使从小到大养尊处优的我,算是初步见识到了社会真实而黑暗的一面。利用抽籤下部队前的那段探亲假,我迫不及待去找小洁,一慰相思之苦。

小洁穿了一身红豆色的合身洋装,笑盈盈地自家中出来;而我,理了一个小平头,平常的自信与傲气似乎被磨的消失殆尽。望望小洁,看看自己拙样,我有点自相形秽起来。倒是小洁主动来挽着我的手,就像念大学时,自自然然的,两个人踱步来到河堤附近。时已近黄昏,夕阳照着新店溪河水,波光遴遴,映得河边芦花闪闪发亮。我俩坐在河堤上,一诉别来近况。小洁快乐地谈着她的新工作,老板的糗事,以及逗弄那些色色的老男人的趣事;而我,彷彿是另一个世界的人,整部生活似乎只有几条文法规则:

「had been 操ed,be 操ing,及 will be 操ed」…跟她的多彩多姿比起来,我的生活似乎空洞而无趣的多。因此我只能做个静静的听众,分享小洁兴奋的心情与格格的笑声。夕阳映在她的容颜,笑颜依旧,只是我心中却渐渐有股失落感,也不知道为何,大概是不复能再与她携手走过生活的遗憾吧!!

“你看,夕阳好美啊!”,我指着天边残霞,火红如花。

“嗯!..”,小洁笑笑。

“小洁,我想,…要是我退伍了,就结婚好不好?”

“嗯..再说吧! 我们还年轻啊!”,她有点犹豫的低下了头。

“嗯,也要看看我找工作的情形哩!”,我打着圆场,有点后悔把她逼进这幺敏感的话题。

“小洁! 还记不记得有一次我带妳到淡水”

“妳说要在海边住下来,我打鱼妳煮饭的事….”,我转移着话题。

“嗯!..当时我们想法好单纯啊!!”,她应着,有点心不在焉。

“不过我觉得单纯的想法也不错啊!!”,我笑着。

“是啊! 不过现实生活没这幺容易啊!”,她也笑着。

我突然感到一阵错愕,那个当年爱幻想的少女,何时在不经意间已经经历了,并跟我谈起了现实?我错过了些什幺吗? 我心中一片怅然。夕阳西下,映得她的容颜娇艳如花,我忍不住亲了她的颊,要有进一步行动时,她却拨开了我的手。

“走吧!天晚了!!”,她笑着边走边跳地在前头。

望着她逐渐拉长的身影,我感受到一个鸿沟在我们之间滋生,加宽着;另一方面却感到一股深深的无力感。一只昏鸦呀呀叫着,在夕阳的映射下,与堤边芦花交织成一幅美丽而有点伤感的景象,我想起了梵谷的那幅画,乌鸦飞过麦田,蓦然地,一股不祥的预兆无声无息地袭上心头。

旧衫一领过了期 崎岖世路佗位去
飞来飞去你捡起 穿伫身躯不再拆分离

— 路寒袖。花开毋对时

抽籤,下部队。命运之神把我送到了外岛。刚到这里,冷冽的季风吹的我全身要散了。缩在滴水的坑道中,一股溼气及霉味飘蕩在空气中,第二天晚上棉被竟可拧出水来。在忙碌与无聊的构工及操练下,我展开了数馒头的日子。随着人事及环境的日熟,我开始习惯这个属于男性的世界,阳刚,鲁钝…学着运用他们的术语去骂人,骂天,骂地,骂自己…,人在面对共同敌人时很容易发展起同仇敌忾的情绪,跟他人的友情,似乎在这共同的受难经验与干声中滋长了起来。每当夜幕低垂,在没有站卫兵的日子里,灌下半钢杯烈酒后,我会缩在棉被中,努力回想她的容颜,回想过去种种,藉此入梦。过去的往事依稀历历,只是她的容颜却日渐模糊了起来,而我,似乎也离过去的日子越行越远,爱人在远方………

最高兴的时刻,要算收到信的时刻。小洁依旧在信中兴高采烈向我诉说她生活的种种多彩多姿。一个快乐的社会新鲜人,有的是可以咨意挥霍的青春;而我,只是一个抱着枪桿,数着馒头的菜鸟。临睡前,就着手电筒暗淡的灯光,她的笑颜依稀浮现在信纸上;站卫兵的日子.我把信揣在怀中,望着天上的繁星,犹如她正倚偎在侧,共诉那牛郎织女的传奇;在潮溼的棉被中,回想着与她的种种,一心一意以她为遐想的对象,对弟弟做最温柔的抚慰…在暖流激射的剎那,我彷彿仍能感受到她的体温与触感…..

所有的花事、红尘 杂乱和缠绵 都收处在书中
由线装加上糊封端整的摆在铝製书架上

— 杜十三。花落

第45颗馒头:

「小雄吾爱:
今夜又梦到你了,醒来时月色皎洁,弯月如钩,想起了那首老歌-
-Moon River,想着想着,就把枕头泪溼了!! 一年十个月好久好久oh!!要是你躺在身边就好了!!

第106颗馒头:

「雄:
你已经下部队一阵子了,不知适应了否?想我吗?
前些日子经过中山北路,枫叶已全然变红。整条马路像火烧一样….我慢慢踱到了美术馆,看到好多鸽子在地上吃东西,感到很快乐。正想回头跟你说,才发觉你不在身边…………

金门可冷? 善自珍重!

想你的洁 」

第202颗馒头:

「雄:展信愉快!
年关将近了,今天跟妈妈到迪化街去了一趟,人挤人的,倒有点过年的味道。以前过年你都能陪我玩,今年大概不行了。我一定会觉得好无聊的oh!!

同事中有一个叫陈致中的,大我三岁,我刚进公司时就老来缠我 ,有点讨厌。后来我跟他说我早已有男朋友了,他还笑嘻嘻的说,像我这样的女孩子,应该不止一个男朋友,说得我好生气,给了他一个白眼,真是讨厌的人………..

我帮你数了,今天是第202颗馒头。

爱你的小洁」

第320颗馒头:

「雄:
今天上班被老板骂了,回到座位,又把茶打翻了一桌子,望着一桌的杂乱淋漓,又想起了你,心中一悲,眼泪竟不争气的流了下来。倒是那个陈致中,急忙跑了过来,帮我整理桌子,又递了手巾给我,安慰着我,后来还教我应付老板的招式…他今天看起来较没有那幺讨厌了,大概是我发现他的眼神很像你呢!!

眼睛红红的洁」

第351颗馒头:

「雄:你好!
今天下班跟张文英,蔡贞观,还有那个陈致文一起去看了场电影,是那部第六感生死恋,张跟蔡都哭了,致文看我目眶红红,递了手巾过来,还示意我不要给他们看见,真是好玩。片子蛮romantic的,只是我想,真的有这样的感情吗??晚上睡觉时想起了你,急忙爬起来给你写信,只是觉得好像你已经消失了,真的,都快想不起你长什幺样子了?

想你的小洁」

我慌忙的回着信,一日三封的,想要抓住或挽回什幺,心中却隐约感觉一股失落感。只是我不大相信,四年来的感情,是如此脆弱而易伤……

第一次放返台假,写了信跟小洁讲,却迟迟不见回信。回到台湾,才知道她跟同事到义大利去玩,心中一阵怅然,她为什幺没跟我说??一股越来越大的失落感,伴随着一丝忌妒感,正啃噬着我的心。后来跑去找表姊,多日未见,她似乎变得更成熟俏丽了。以前那种淡淡的浅笑仍挂在脸上,我向她吐露着对小洁的种种思慕与眷恋,她也只是淡淡笑着,安慰着我。谈着谈着,心情平静不少。突然觉得她的脸庞有几分圣洁,就像那救苦救难的观世音一般。又想起以前对她的种种情事,双颊竟不由自主地红了起来。

怀着忐忑的心情收假返金门,收到了小洁的来信:

「雄:收信愉快!
很抱歉你回来时我不在,因为是跟同事一起去的,行程老早排好,不好意思为了个人因素变更,只有对你说抱歉了!

这次义大利之行很愉快,看到了许多你以前常跟我说的文艺复兴时代,米开朗基罗,拉菲尔等人的作品,还去了罗马。那个陈致文好好玩,虽然他不懂,但很爱瞎掰搞笑,大概到了异地,大家把身段都放下了吧!? 有机会可以介绍你们认识认识……

玩疯的小洁」

我好似报复似的,故意不写回信给她。她亦没回信。一个月,两个月过去了,我有点焦虑起来。晚饭后,就着昏黄的灯光,匆匆地修书给她。对她说着抱歉,因为公务忙啦,邮件误点啦!我感到一股即将失去所爱,却又无能为力的强烈失落感…..

又过了两个礼拜,我终于接到了她的回信:

「雄:
真不知道要如何对你开口,连我自己也弄不清楚是怎幺,何时开始的。我跟那个陈致中,你应该知道他吧!? 对他的感觉好像不再只是普通朋友,同事了。一天没看到他,心竟为他牵挂起来,就好像我以前对你一样。他长的并不帅(没有你帅),个子也不高,有点胖。他也不懂许多有的没有的,但他对我很好,真的对我很好。很宠我,若说他身上有什幺你没有的特质的话,我想是一份宽容,担待,与温柔吧!!

跟他的感情发展,是自然而逐渐的。他很关心我,对我嘘寒问暖,不知不觉中竟把一颗心交给了他。等到我发现时,已经来不及了。对你,我只能说,我很抱歉,忘了我好吗??毕竟我们一同走过一段不算短的日子,我很感激你对我的一切,所有的过错与指责,我愿承担,相信你会找到比我好一百倍的女孩的…祝福你!

可能的话,让我们还是好朋友,好吗?

小洁」

我的手发抖着,一千一万个不可能涌上心头,却强自告诉自己这只是一场可怕的噩梦,醒来就一切如旧。多年以前的那场恶梦,小洁含着泪掉头而去,表情戚然似仍在目…我只能无助的呼喊着。只是今夜的我,面对着这纸绝情信,感觉却是一个命运与我开的大玩笑。也可能是小洁误寄的信吧!!无助的,自怜的,我却连哭泣,甚至干出来的力气都没有,我只想就此沈沈睡去……

辅导长知道我的事,约了几个人摆桌安慰我。我豪气的大口喝酒,拍胸脯保证,我雄某是铮铮汉子,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一枝花…最后,我喝的烂醉,吐的满地都是,但我没有哭。有几个兄弟老跟着我,似乎怕我作出什幺。我依旧日日数馒头,出操,构工,嘻笑怒骂,一如从前。连长怕我想不开,不敢叫我站卫兵。我索性天天睡觉,不然就是发呆。整个人浑浑噩噩,像行尸走肉一般。有兵变经验的兄弟安慰我,劝我大哭一场就好了,但我只觉心中乾乾涩涩,就是哭不出来…………..。

梳洗罢 读倚望江楼
过尽千帆皆不是

— 温庭筠。梦江南

过了一个月,我觉得自己已经恢复过来,遂取出了小洁的信与照片,在后院烧了起来。突然领会到林黛玉烧书的心情。我觉得跟小洁前缘已尽,也没啥好说的。况且我一开始不是不很喜欢她吗?! 我告诉自己,像她的女子,再找一个就有了,不要太死心眼了,做只快乐的狼吧!! 排长见我已恢复正常,就排了我上卫兵。

是晚,我站卫兵,海风冷冽,一轮新月如钩,海上渔火点点,映着天上繁星,天苍海阔,一片萧然。在渔火闪耀下,我迷离的眼彷彿见到了故乡壮丽的中央山脉的轮廓,在海天尽头浮现着,又幻化成观音山,大屯山,淡水河,母亲的脸…小洁的脸!!在如梦似幻当下,海上飘来一阵渔唱,断断续续的,依稀相识,….是刘文正的「诺言」!!…

我的泪终于不争气地流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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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 梦里不知身是客

你是我 眷恋的女子 在上一个世纪 以诗句殉情
遍体是细细的伤痕

— 蒋勋。殉情

有人告诉我~~爱情像杯酒~~
他说喝它吧~~别皱眉头~~~
因为它烫不了你的舌~~也烧不了你的口~~
喝吧~~别考虑这幺多~~~~~~~~~~~~~~~

若说爱情是酒,在我嚐尽甘甜浓郁之后,杯底的沈澱却是苦涩辛辣。在我二十三岁那年,当兵一年又两个半月后,我初次嚐到了这杯酒的真滋味….宿醉令人头疼,苦痛难忘,但你未曾尝试过,永远不知其真滋真味。小洁的dear John letter使我对爱情,甚至生命本身的所谓真实面,起了一股怀疑。我不知什幺是永恆?什幺是永久不变?什幺是可以掌握的?

若说幻灭是成长的开始,这个爱情的幻灭,却没有使我成长,只是把我从天平的这一端,赶向了另一端;我宛若一个溺水者,在小洁抛开我的手,几番浮载浮沈后,又被另一只手抓住,定神一看…………却是表姊。在饮罢第一杯酒后,我又贪喝了一杯苦汁……

你看 那伤痕 永不痊癒了 一一成为胎记 在往生的路上
如花开落 使你可以 辨认

— 蒋勋。殉情

与小洁的恋情结束后,我消沈了一阵子。惟有藉着工作使自己忙碌起来,以冷却心中的伤痛。渐渐的,我越来越冷漠,对外在的人事更佚,季节递蟺,充耳不闻。有时竟可不发一言,整日发呆。这是一个茧化的过程,自己结一个茧把自己包起来,让伤口慢慢好起来。别人无法伤害我;我也不去伤害别人。付出的代价却是,对生命热望的散逸…..

就在我最消沈的时候,像小时候我跌倒时一样,表姊伸出了她的手。

那是一个例行构工的午后。回到连上,就发现自己床铺上躺着一封信。长方的信封上,娟秀的字迹写着自己的名字,似曾相识的。好久没有信件的我,不禁有一丝迷惑与蕩然。迫不及待打开信封,抽出浅绿色信纸,一股淡淡的幽香飘迴在空中,是表姊写来的。

「小雄:展信愉快!!
近来好否!?

最近老下雨,凄风苦雨的,令人气恼。你那边呢?

风否?雨否? 要好好照顾自己。

我的工作还算顺遂,反正就是帮老板管管帐,写一些商业文书。以前若说有什幺雄心大志的话,也被一成不变的生活消磨的快光了。你离退伍不远,也要开始想想将来要做什幺了。如果还没个底,不妨考虑再念念书。你们家就你一个宝贝儿子,阿姨他们嘴里不讲,但我知道对你的期望也是有的。

小洁曾来找过我。你们的事我很遗憾….人有八苦,怨憎会苦,爱别离苦,求不得苦…为姊只能劝你想开点。天涯何处无芳草,虽是一句老话,但还是对你受用的。郁卒时,看看蓝天白云,沈澱一下自己的心情,再回首时,或已云淡风轻…..

祝好!!

如 字」

这封云淡风轻的信,在我渐成死水的心湖中,投入了一颗石子,激起的涟漪向外激荡扩散,终于掀起了一股滔天巨浪,几乎使我灭顶。

在永世的河边 以莲花赎罪

— 蒋勋。殉情

再见到表姊时已是退伍后月余。她在桃园一家公司上班,自己租房子住。走出桃园火车站,见到她站在对面圆环,用力向我挥着手。我笑着迎向她,她今天穿了一套浅绿色洋装,笑容依旧,只是多了一份成熟妩媚。

“嗯…身体变结实喽!!”,表姊打趣着

“…”,我笑笑不语,只是朝着她看,她似乎有点尴尬。

“走吧!! 去吃饭,吃饱带你去玩!”,表姊转移着话题。

“嗯…”

两个人在火车站附近胡乱吃了点东西,跳上桃园客运,直向海边奔去。

车上乘客很少,我跟她并坐。车开的猛快,凉风从窗口灌进来,把她的长髮吹的飘扬起来。窗外田野风光飞快着后退,满眼都是绿意。她注视着窗外,默然不语,秀丽的脸庞映在车窗上,忽隐若现的,我望着车窗上的她,似乎有点模糊而不真切的,田园风光跟她的脸交映着,忽又幻化成小洁的脸…那我早已要尝试忘却的脸庞….我怔怔看着,心中若有所感,思潮起伏….

“怎幺啦!! 脸色那幺苍白??”,表姊问道

“没啥啦…大概是晕车吧!!”

“去过外岛的人还晕车….”,表姊笑着

“嗯….”

到了观音下车,我们踱向海边。柔软的海砂踩起来那种感觉很奇怪,好像不能确定下一步是虚是实。沙滩上留下两行长长的脚印。

“我在外岛看的海还不够,还带我来看海啊!?”,我苦笑着

“没办法啊!! 来桃园这幺久,我也不知道还有哪好玩?”

“何况仁者乐山,智者乐水啊!!”,姊解释着

我们坐了下来,海风吹来,带有溽暑那种阳光的鹹鹹的味道。我们聊着别后种种。跟表姊聊天的感觉是不同于同小洁的。我不用隐藏什幺,也不虞伤害到她,我只是数说着我的欢喜忧愁与苦痛,自自然然,全无压力。那种亲密感能使人卸下他的面具,直道心中的种种一切。我说着自己那段结束的恋情,竟已不再激动伤怀,惟有惘然….是我心已死,还是往事真已云淡风轻?抑或是男性的自尊仍在暗暗压抑着自己不再落泪??

表姊善解人意地安慰着我…晚风吹来,她鬓髮飞扬,白皙的脸庞映着晚霞,有一分体谅与包容….我又想起那天跟小洁去淡水的种种,只是小洁的脸庞已然模糊….

我知道我还是隐藏了一件事,那是蛰伏心中已久,又慢慢解冻甦醒,对表姊的一份爱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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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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